他果然和夢裡一樣,可憐又無助地睜大眼睛。然後便忽然抱緊了她,靈力毫無章法地渡入她體内。似乎都不想給自己留餘地一樣,洶湧的靈力不管不顧地灌進自己的身體裡。雖然靈力一進入鐘玙體内就被寶盒吸收,但他灌的靈力太快,比鐘玙流失的靈力還要迅速。
鐘玙蓦然瞪圓了眼睛。
——這不是夢,而是季明知破開了自己六成的靈力封印。
她推開季明知,奮力向上遊去。季明知卻沒有跟着一起上來,仿佛靈力用盡,失了力氣。鐘玙沒見他上來,毫不猶豫地扔掉了鳳昶的寶盒,靈力不再以光速流失,她又返到季明知面前,她的頭發像水藻一樣在水下散開。季明知絲毫沒有感受到死亡的威脅,甚至瘋了般擡起手指想要去纏繞她的散發,鐘玙卻已經抓着他的肩拽着他的衣服拼命往上遊。
湖邊,段韫被濺起的巨大水花濕了一身。
“出個湖面發什麼瘋!”段韫克制地罵道。
他看到鐘玙懷中臉色蒼白神情呆滞的季明知,消音了一刻,忍不住擔心地細聲道:“行淵師兄怎麼了?”
“與你無關。”鐘玙冷冷回道,她現在脾氣不太好,用一道傳送符直接送走了他。
故而段韫沒有機會注意到季明知紅得快要滴血的耳垂。
季明知像盲人一樣,慢慢地摸索着站起來,指尖緩緩擡起,不由自主地碰了碰自己的唇瓣。
鐘玙急急地打掉他的手。
過了半刻,鐘玙平複心态,擺出任人宰割的神情低頭認錯道:“師兄,你聽我解釋。”
季明知微啞地嗯了一聲。
“我就是沒氣了,找你借一點。”
“嗯?”
鐘玙心虛得很:“……話本都是這麼說的。”
季明知沒有說話。
過了好久,鐘玙覺得自己尴尬得仿佛整個世界都壓在自己身上,已經喘不過氣來時,季明知終于動了。他摸摸她濕透的發,用最後一點靈力仔細将她的長發烘幹。
他輕輕道:“師妹不必放在心上,我知那是意外。不過師妹以後……以後,别對他人這般,好嗎?”
從他開口說話起,也不管他說了什麼,鐘玙隻一個勁地不住點頭。老天奶,她還能對幾個人這樣,雖說她活了四十多年,但真沒有那麼的欲壑難填。
季明知教訓完了,垂下眼簾,想,以後決計不能再給師妹買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本了。
納入清氣,吐出濁氣,如何借氣?
——實在是誤人子弟。
而鐘玙這邊識海裡,九筒快要炸了,它叫嚣着質問鐘玙:“你不會真的喜歡他吧啊啊啊啊啊啊!”
鐘玙想都沒想,否認道:“不是。”
九筒委屈又郁悶:“你不喜歡他你親他?”
鐘玙啞口無言,說不出理由。大概是色膽包天,鬼迷心竅。
這邊的九筒仍然心有餘悸。
她怎麼可以喜歡他!
它的上一次任務就是折在一個不折不扣鑽牛角尖的戀愛腦身上,如今費了這麼大力氣綁定鐘玙,這是它最後一次機會了。
一人一統心懷鬼胎,神色各異,卻最終達成了一緻——絕對不能讓季明知發現鐘玙對他不正經的心思。
鐘玙最後一關沒有拿到寶物,卻被鳳昶定為乙等,擠進第二名,遠超鐘玙最初的預期,因此還有些興奮。
九筒痛心疾首:“你清醒一點,你不是魁首啊!”
鐘玙樂觀地安慰它:“放心,把季明知的獎品偷過來就好了。”
所有比試結束的時候,季明知是當之無愧第一名,但他因為破除了身上的禁封。最後長老們一合算,決定授其魁首之名,但将魁首獎勵給了鐘玙。
鐘玙辯解道:“要我當初沒有執意讓季明知參加比試,我肯定是魁首啊。”
九筒沉默了許久,最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了這場拙劣的補救。
結滿果實的桃花樹下,雲歸峰四人齊聚一堂,為慶祝鐘玙成功進入内門。
安紫親親密密地摟着鐘玙,問道:“小玙師妹,聽說季明知撿了一隻醜了吧唧的狐狸回來,這兩天你日日往他那裡跑,怎麼回事哦~”
司源流表面看着在喝茶,耳朵卻悄摸地立起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他的眼神飄忽不定,正聚精會神地聽着八卦。
鐘玙眼睛盯着碗裡的魚肉,不走心地答道:“沒事沒事。”
她忙着吃着東星斑魚火鍋,這魚還是上次季明知從南海裡帶回來的,養在靈池裡又長大些,肉質細膩,鮮嫩多汁。火鍋則是将石桌向内切開一個方口,内部生火,配上爽辣鮮香的鍋底,有了這些,鐘玙的腦裡、心裡就再也容不下其他。
安紫啧啧道:“你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時間都用在他身上了,還說沒事?”
那還不是九筒的那個破好感度死活沒有上升的迹象。鐘玙一邊吃一邊忿忿然道:“季明知一天十二個時辰,時時刻刻都陪着他,怎麼不說他?”
季明知給她夾魚肉的手一頓,沒有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