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頭的書房裡有一條劍穗,特别漂亮,我敢肯定,一定是他以前的心上人送給他的。”
“守樂,不可妄議師長之事。”馮塵這樣說,嘴角卻藏不住笑容。
“千真萬确,那條劍穗可是粉色的!”看着鐘玙言之鑿鑿,胸有成竹的樣子。
九筒:“……”這不就是它告訴她的嗎?在這玩信息差呢?
這自然是千真萬确的,因為這正是《拯救那些美慘強反派》的番外補充内容。盡管隻是驚鴻一瞥的描述,卻引發無數讀者的遐想,可至今無人知曉這位掌門的心上人究竟是誰。
鐘玙無視九筒的嘲諷,努嘴鄙夷地想,哪裡需要九筒告訴她,小時候曾禁不住誘惑摸了一下那條精緻的劍穗,于是害季明知被關了三個月的禁閉。從那時起她便明白,周逢川心中并不像他表面那般無欲無求。
“說起來,沒幾日就是師姐你的生辰吧?師姐想要什麼賀禮?”葉依依問道。
“我想要……”
——“師妹,待到明年生辰我帶你下山逛集市玩吧。”
鐘玙話到嘴邊又繞了回去,笑了笑,聲音輕了許多:“我想去逛逛集市。”
馮塵立即道:“屆時恰逢上巳節,按照此地風俗,戚國必會放開宵禁,祈福消災。反正這幾日我們也一無所獲,沒準那鬼怪會潛藏在人群中,不如我們也混入人群。”
葉依依跟着說道:“聽說臨安人擅做孔明燈,就連上巳節也會徹夜長明蛟龍燈,若是到時無事也正好去遊賞一番。”
馮塵冷淡的眸中竟然含着些許期待,殷切看向鐘玙。鐘玙猶豫了片刻,還是耐不住誘惑,再三提醒道:“那我們就等夜幕落下,僞裝好再去。”
-
聽聞妖後受傷被軟禁的消息,加之這幾日城中再無鬼怪作祟的傳聞,上面也就放開了宵禁。于是到了上巳節當日,城中各條街道再次熱鬧地湧動起來。人們或手持柳枝,或捧着鮮花,與心上人并肩而行,表明心意。但許是皇家态度不明,孩子們仍然被關在家裡,不準随意外出。
修仙之人耳力極好,隻是略加注意,便能竊聽到路邊商人的閑言碎語。
“今日之盛景全倚賴先帝,他輔政期間,恰逢周商兩國混戰,趁此時機廣開商貿,内治貪污,外練水兵,戚國一時之間達到空前繁榮。”
“那又如何,那如今那楚君生性懦弱,生母平妃更是上不了台面。戚國這麼多年要麼給錢,要麼割地,仗是一點也打不起來,窩囊至極。”
“是啊,偏偏還出了個妖後,聽說就是她為了維持容貌,專抓小孩放血扒骨,被金甲衛親手抓獲,礙于皇家情面才沒有重罰。”
“哎呀算了,抓了就行,你看現下商、周兩國自顧不暇,還是這戚國更安全。”
有人一唱一和這樣聊着,喝了酒就趕着去放燈祈福。
鐘玙看到一個小攤的小物什,頓時挪不開眼。上巳節人來人往,她卻忽然掙脫了葉依依的手,往另一個方向走了幾步。
“姐姐!姐姐!守樂!”
好像有人在自己耳邊喊叫,可鐘玙迷了心竅,一時間沒回神。
代表戚國守護神獸的蛟龍天燈即将放飛,人群如潮水般湧向同一個方向,争相祈福許願。鐘玙站在人群還相對稀疏的外圍,都得貼着小攤的邊沿。她随手拿起一柄由黑曜石打造的匕首,指尖輕輕撫過冰涼的刀身。
同樣艱難穩住小攤的老闆欸了一聲,把攤鋪牢牢壓住,道:“夫人想要嗎?”
鐘玙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她甚至想起葉依依和馮塵越來越遠時焦急又不能高聲地呼喚。因為自己的失察,她眉頭輕皺,啧了一聲。
今天她照着那個廚娘的裝扮,把挽成髻紮起來,着一身素雅的綠裙。然而她并不知道,戚國束發意味着已婚。一個别人眼中的已婚婦女在這裡,又無同伴,看起來相當奇怪。
于是等人群過去後,她身旁的戚國官兵也注意到她,一個年輕的小兵疑惑地走近了些。
“夫人,這個得十兩銀子,是從周國帶回來的上等石料,很值當的。隻不過,這把匕首已經開刃,很是鋒利,您準備用來……”老闆也注意到了身後的官爺,欲言又止地試探道。
鐘玙很勉強地笑了笑,用帕子半遮臉龐,醞釀了一下,立即帶着哭腔抽噎道:“店家勿怪,我的丈夫剛死,他生前最愛這樣的匕首,我睹物思人,控制不住。”
她丈夫剛死,難怪穿着如此素雅。隻是按戚國風俗,若是家中有白事,需在頭上戴一朵白花,或在手臂處綁一段白布以寄哀思。
老闆瞥了一眼這婦人,這要哭不哭的表情看起來好像也沒有多想自己亡夫,反倒像是丈夫就是被她殺害似的。
他低頭不敢接話,鐘玙聽見身後的腳步越來越近,手中悄無聲息地凝聚靈力。
隻是那人未免離自己太近了一些,鐘玙蓦地轉身,然後結結實實地撞進了身後人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