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鐘玙身上,帶着敵意與探究。
就在這時,趙婉神情空洞地走了出來,望着鐘玙不說話。
姜太妃像是被吓壞了,跌坐在地,恍然大悟般指着鐘玙喊道:“你是來救她的,你們是一夥的,是不是?”
她演得下去,鐘玙看不下去了,她拍拍手,平靜誇贊道:“太妃好手段。”
見無人對她們出手,姜太妃又裝作被魔氣控制,骨碌碌地滾落下船。鐘玙皺了皺眉頭,罵了一聲可惡。
她沒想到姜太妃竟然做得這麼絕,為了除掉趙婉,嫁禍自己,不惜以身飼魔。
果然,船上這些酒囊飯袋一個個慌張地想要拿住鐘玙,現場一時間雜亂不堪。
一群蠢貨。
落水聲,呼救聲和魔物狂歡的聲音不絕于耳,鐘玙靈巧站在船欄尖上,試圖喚醒這些人的理智:“救人要緊!”
此時趙婉也直愣愣地向船頭方向滾去,鐘玙仔細看她,發現她竟然在模仿剛剛的姜太妃。
是傀儡符,鐘玙連忙上前攔住,然而不想一碰到趙婉就被兩岸的柳樹綁在桅杆上。
她知道趙婉和柳樹妖關系匪淺,卻沒想到,這全城的柳樹竟然都能為她所用。
那些蠢貨們此時倒是沖出來,充滿熱血地喊道:“她果然是和妖後一夥的!殺了她!殺了妖後!”
船上的激情感染了岸邊似的,無數人拿着毫無殺傷力的武器從橋上翻滾下來。
“我看誰敢!”季明知一劍砍斷鐘玙身上的枝條,趙婉也随之腳步一頓。
馮塵遲一步趕來,為鐘玙解了靈力。這些無知百姓難纏又不能殺,鐘玙一把拽住趙婉,從袖中拿出玉佩,在她面前晃了又晃,道:“趙婉,你還認識這個嗎?醒醒,快醒醒,我們現在需要你。”
玉佩,誰的玉佩?
有一個小孩在自己面前,他把自己最寶貴的玉佩送給自己,對她說:“如果可以的話,能多來陪我講講故事嗎?”
趙婉的眼神逐漸清明,傀儡絲根根崩斷,她抓着鐘玙費力道:“小心…承平!”
說完她身上妖力猛然大增,柳樹枝瘋狂生長,将吞沒的百姓救起,而以人族之身過度承受過量妖力的反噬讓她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河下的魔物乘機爬上來,試圖将趙婉拖下水中。
鐘玙還在蒙圈:“承平是誰?”
在暗處一直沒有存在感的楚昭忽然站出來,徒手抓住那團黑氣道:“夠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人能徒手抓魔?
鐘玙低頭,看到地上張牙舞爪的影子。
“母妃不必為我做這些,千不怪萬不該把她也牽扯進來。”楚昭身下的影子不斷變大,很快就蔓延了半個船邊。
他身上的魔氣愈發明顯,與水下的這些魔物氣息如出一轍。
鐘玙被魔物們團團圍住,心中震驚不已。她怎麼也沒想到,這魇魔竟是用戚國國君的血肉和身上的皇室國運滋養而成的。
楚昭小心翼翼地抱起趙婉,那張陰沉的小臉上忽然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他一字一句地說道:“鬧劇該結束了。今天誰也逃不掉,各位仙師們不如陪我們一起共赴仙境。隻願美夢成真,永不複醒。”
黑霧迅速彌漫開來,百姓們紛紛倒下,臉上露出詭異而又滿足的笑容,沉浸在無盡的夢境中。
難怪魇魔要抓走那麼多孩子,孩童的夢是情感最純粹的夢,他們所看到的世界是認識這個世界的最初模樣。如同一塊白闆,很容易影響,更容易被篡改。
鐘玙屏住呼吸,以靈力抵抗黑霧。眼前突然一陣物換星移,趙婉也被季明知的易位符換了位置,鐘玙手比腦子快,立即将人接住。
“楚昭,死人是無法入夢的,你若是不想她死在這裡,就給我停下來!”鐘玙的劍又一次架在趙婉頸上。
“你把她還給我!”楚昭的影子登時停止了擴張,不甘心地怒吼道。
水下的魔物凝聚成一條實體蛟龍,擺尾沖鐘玙遊來。一道符咒率先将那條蛟龍冰封住,與此同時,鐘玙一劍将它斬成兩半。
但魔氣被打散後很快又重聚。
鐘玙踩着季明知的符咒,半摟着趙婉閃現在他面前,手上用了些力,頸間的皮肉緊繃着,道:“還不停手,就這麼想看她死在你面前。”
黑霧停止擴散,可魇魔和其分丨身仍然在與馮塵等纏鬥,百姓也沒有醒來的征兆。
鐘玙将刀轉而架在他脖子上,氣得揪着他聲嘶力竭道:“我說停下來,你到底明不明白?”
楚昭的嘴角溢出鮮血,搖了搖頭,眼巴巴地看着趙婉,苦笑道:“我不知道,我隻能控制入夢的霧氣。但它不會聽我的,我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了。”
鐘玙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竟然拿自己百姓的性命與魔做交易,難道你不知道魔物向來不講信用嗎?你還配為一國之君嗎?”
她懶得理他,封住魔力又綁住他的手腳,一腳把他踢出去。又渡了些靈力給趙婉,轉而就去對付魇魔。
吸食了數百人性命的魇魔比想象中更難纏一點,季明知和葉依依用符陣困住魇魔,鐘玙和馮塵則合力斬滅它,安紫和司源流還在水中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