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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陣沉默後，鐘玙終于模模糊糊想起昨晚零零星星的事情，她好像因為一隻狗把季明知罵了一頓，還非要和狗比誰更重要。

季明知對自己說了什麼嗎？

鐘玙連忙将畫圈圈的九筒揪出來問，它有氣無力、生無可戀地說道：“你忘了？他說你最重要，全世界都沒有你重要。”

鐘玙不太相信它，季明知那樣的菩薩心腸肯定覺得自己不可理喻，非要和狗比高低。畢竟天下蒼生的性命對他來說都同樣重要，他隻是偏愛自己一點點。

于是鐘玙哈哈假笑，搓了搓自己的手心，内心哭喊卻強裝鎮定道：“師兄，我昨天不是故意的。”

但季明知的神情變了又變，最後他歎口氣，理了理她的衣襟，語氣中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道：“沒關系。”

鐘玙愣愣的，忽然注意自己和他都衣衫不整，可似乎又沒有到寬衣解帶的地步。她蹙起眉，實在想不起更多，于是習慣性把問題都抛給季明知，含糊其辭道：“師兄，我除了罵你，還幹了什麼别的嗎？”

不知道為什麼，季明知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好，他想了很久，慢悠悠道：“你好像摸了我。”

——我猥亵了季明知？

“然後又摸自己。”

——我如此變态？

“最後把我們倆腦門一磕，說老是夢見自己天天這樣欺負我。”

——夢？夢！

“停！”鐘玙捂住臉，不可置信地在心裡問道，“是這樣嗎？”

九筒重重點了個頭，它的聲音也變好了很多，似乎也在慶幸什麼。

鐘玙閉上眼，懷念那個有互聯網聯通的世界，這樣她至少還能火速匿名投問：

問，醉酒吃了自己師兄的豆腐怎麼辦？

問，喝醉酒發現自己是流氓屬性怎麼辦？

問，如果冒犯的對象她恰好也挺喜歡的怎麼辦？

“青天白日，你們在做什麼？”司源流鬼魅般從窗外探出個頭，垂頭喪氣地打斷他們。

鐘玙一跳三尺高，掩耳盜鈴地離季明知遠遠的。看胖子仍然神色怏怏，快言快語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頓了幾秒，司源流臉上的憂慮再也掩蓋不住：“魔族來犯，直逼清鹇派，禹長老讓我們速速回派。”

“魔族？你确定？”鐘玙盯着他，眉頭緊鎖。

數百年來，魔族雖蠢蠢欲動，但始終礙于千年前清鹇派的和戰約定，加之周國夾在中間的阻礙，未曾大舉進攻。更重要的是，原著中明明是阿蕪聯合妖族、人族攻入清鹇派，而阿蕪明明還在她手中，怎會有魔族進犯？

司源流仍然點頭道：“是。周國已經對外宣稱清鹇派放任弟子偷盜周國至寶，又派人幹預戚國内政，是想扶持商國，引發人族内亂。于是對魔族放行，任由其清剿清鹇派。”

鐘玙不解：“唇亡齒寒，他們竟然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嗎？”

“而且我們誅殺魇魔不過三天，而消息傳到周國最快也要月旬，他們怎麼可能這麼快攻入清鹇？”

季明知并不意外，道：“自然是因為他們早有預謀。掌門自以為算計了别人，殊不知自己也在别人的算計之中。”

“無論如何立即啟程，速回清鹇山。”

從戚國到清鹇派至少有半月光景，一路上他們一邊解救受困的百姓一邊聽到消息。

說商國内亂，最終以五皇子扮豬吃老虎，不惜以坑殺自己的八位兄弟換來皇位，登基後段韫改年号為行明。

又有說妖族塗山氏少君回到妖族後便推行新策，不僅巧妙化解這數年的姐妹之争，而且深受妖族愛戴，一緻推其為妖王。

如何說都不再重要，因為一路上，觸目驚心的景象讓鐘玙等人心如刀絞。越是靠近清鹇派，魔族的肆虐便愈發猖獗。燒殺搶掠，焦黑的農田和破敗的村落随處可見。屍橫遍野，民不聊生，每靠近一步，心中的寒意便多一分。

趕到清鹇派的時候已是深夜，這樣燥熱的天氣，山上卻出奇安靜，月明星稀，聽不到一絲風聲或蟲鳴。

興許是魔族還未到此處，所以風平浪靜，一切還來得及。然而正當他們準備回山時，黑色的魔氣如潮水般湧來，将他們團團圍住。

“啊，抓到了。”一個陰冷的聲音幽幽響起。

關心則亂的道理，很多人隻有在事情發生的瞬間才能明白，鐘玙等人也不例外。

鐘玙毫不猶豫地抽出誅心劍，一劍劈開黑色魔氣。季明知攔不住她，隻能喊了一聲“小心”，同時在她身上施加一道護身符。

可被劈散的魔氣如絲如縷、劈頭蓋臉地落下，竟輕易侵蝕了季明知的護身符。

來者不善且實力強大。鐘玙心中一凜，高聲道：“快走！”

季明知卻擋在她身前，手中冰陣迅速凝結，将魔氣凍結。他推了一把鐘玙道：“走！”

這魔氣的主人也終于現身，他一頭白發，玄色長袍迤逦，一雙紫眸在暗夜中格外惑人。

——魔尊紀夷。

他輕笑一聲，手心收攏道：“自不量力。”

随着他的動作，季明知的冰瞬間汽化蒸發。

站在清鹇山門口的阿蕪與他對視的瞬間，紀夷動作攸地慢了一拍，季明知趁機一掌向地，金光閃現，伏魔陣随之開啟，他拉起鐘玙果斷向清鹇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