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
“你不舒服嗎?”
“舒……服。”
“那你為什麼不高興?”
“……”季明知的臉發燙發熱,難以回答。
大概是因為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還是沒有逃過被師妹強取豪奪的命運吧。
他沒有回應,于是鐘玙悟了,她認真向他承諾:“你乖乖的好不好,我輕一點。”
季明知:“……”所以她當年究竟看的是哪種話本子?!
他早該給她全都沒!收!!掉!!!
魔的五感皆淡,不知疲倦,仿佛有使不盡的力氣,最後還是他先受不住,求饒鐘玙才放過他。
她溫熱的手捂自己的胸口上,蓋住那道淺淺的傷痕。季明知一側身,唇瓣便擦過她的耳廓,輕輕問道:“阿玙,你為何會入魔?”
鐘玙一想到他跪在地上的畫面就心疼,物理意義上的絞疼。于是她不耐煩地按住他的嘴巴,道:“小嘴巴,閉起來。”
萬物俱靜,她很快陷入了淺眠。
季明知很累了,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隻記得當時自己原本在自殺獻祭,突然眼前一黑。恍惚間,他仿佛聽見師妹的聲音,她似乎在哭,什麼東西落在他手中,卻握不住。他想安慰她,也睜不開眼。
他沉思片刻,終究抵不過疲倦的睡意,一齊睡去。
寒閣裡不知春夏秋冬,直到季明知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才後知後覺時間的流逝。
不過寒閣絕大多數時候隻有他們二人,季明知倒是希望時間能夠長一點、再長一點。
他抱着鐘玙試探問道:“阿玙,你想見虛危和源流他們嗎?”
鐘玙擡眸,毫不猶豫道:“不想。”
季明知緊追不舍地道:“為什麼。”
鐘玙的心有一絲抽痛,她不知道為什麼,隻是沒有想見的欲望,可這樣想心卻會疼。
沒道理,好奇怪。
季明知見她捂着心口,立即改口道:“不想就不想吧,是我有點想他們。”
鐘玙立即道:“我帶你去。”
她拉着季明知到寒閣門口,剛摸到門闩,手就被結界的金光灼燒。
伏魔陣,鐘玙想,季明知當年發明的這玩意竟然也變成對付我的利器。
季明知立即将她拉回來,門外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季明知以為是張巍洲,可進來的卻是蕭何生,他開口便道:“行淵,掌門想見見你。”
鐘玙不喜歡這句話,她看着來客,眸底蔓出冷意,蕭何生不由得後退半步。
季明知還沒想好如何拒絕,蕭何生深吸口氣道:“周逢川那個狗東西說,最後一面了。”
季明知微妙頓了一下,闖入腦中的意識居然是他終于知道師妹這性格脾氣承自誰了。
猶豫片刻,他還是同意了。
鐘玙仍然嚴禁出寒閣,蕭何生心有餘悸地看着她,看見她似乎沒有反對,頓時松口氣。隻是季明知出門那刻,鐘玙倏忽擡眸道:“師父,你的傷還好嗎?”
進門以來一直被鐘玙冷臉相對的蕭何生心中一熱,淚眼汪汪回頭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隐隐骨頭痛,那魔頭也忒不是人了。”
他罵到一半,忽然想起來眼前的鐘玙已經入魔,于是看着她尴尬笑着:“玙丫頭,你還好嗎?”
鐘玙神色寡淡,手輕輕拂過他的肩頭,蕭何生那股隐隐的痛覺立即消失了,她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容,道:“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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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扶世堂門口時,蕭何生還是一副感動得快哭了的模樣,季明知哭笑不得:“蕭長老,鐘玙隻是入魔了,又不是失憶了,哪能真的不在乎關心您。”
蕭何生長歎一口氣,說:“行淵啊你也别自欺欺人了,玙丫頭不愛讀書,曆練經驗也少,她不清楚,你我還不明白嗎?一旦入魔,所有的情感理智都會變淡,唯有欲望不斷滋生,那副軀體裡的人還會是你最初認識的鐘玙嗎?”
季明知堅定地搖搖頭:“不會的,師妹與那些魔物不同,她有心跳,體溫尚存,五感俱在。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永遠都是我的師妹。”
他說完又問道:“長老,我還想問您,鐘玙究竟為何會入魔?”
蕭何生又歎口氣,道:“我當時重傷不醒,并不清楚細節。但此事已被掌門下令嚴禁提起,你想知道,恐怕也隻能親自去問他了。”
季明知眼神變得厭惡,似乎不願再見到那人,疏離地回道:“弟子明白了。”
“我也要回去照顧我的禹笙了。”蕭何生溜得快,像是完成某個任務,心急如焚地趕向自己心愛之人身邊。
季明知立在門口幾秒,最終踏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