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愣頭青不知說了多少個你,終于反應過來,憤然離去。房間的門被波動的靈力一擺,卻看見一個呆若木雞的季明知立在門口,也不知道聽了多少内容。
“大師兄,你醒了!”愣頭青停滞片刻,簡直是涕淚交加,張開雙臂向他直沖過去。
一股黑色的氣流将他拂開,重重地摔在地上。季明知總算看到了鐘玙,她渾身冒着魔氣,神色卻很平靜,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他在門口,唯有額上魔紋大閃。
愣頭青摔在地上,也不忘對季明知哭天搶地喊道:“行淵師兄,她已經入魔了,你快走,她對你……”
心思不正,目的不純,别有用心,心懷鬼胎,不可告人,究竟用哪個詞更準确呢?
愣頭青眨眨眼,突然糾結起來。鐘玙卻已經快步走到季明知面前,一指輕輕挑起他的下巴。她眼神下睨,露出尖尖的虎牙,似乎是在挑逗調戲:“你不是聽見了嗎?我對你愛慕已久,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我且問你,你敢不喜歡我嗎?”
季明知僵硬得像一尊石雕,全身血液都仿佛被凝固住了,唯有心髒處的跳動得劇烈。足足半晌,他睜大的眼睛略略回神,自己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嗫嚅道:“如果在雲歸峰建個婚房不知道需要多少靈石,阿玙你還有什麼喜歡的東西想買…孩子小名是叫念念還是樂樂…”
愣頭青聽得一愣又一愣的,忍不住打斷道:“行淵師兄你在說什麼?”
鐘玙陰沉的臉似乎緩和了一些,擡眸與季明知對視,漆黑的眸子一轉不轉道:“我隻問你,喜不喜歡我?”
季明知滿臉通紅,頭上都被逼出一層薄汗,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有多麼語出驚人,一瞬間想從地縫裡鑽出去。但他被鐘玙攥在手裡根本沒法逃,隻好僵直又誠實道:“喜、喜歡。”
“那你留在我身邊不準走。”
“好,不走。”
“師兄不準死。”
“好,師兄不死。”
鐘玙的魔紋黯淡了下去,她輕輕抱住季知明滿是繃帶的身軀,季明知同樣不知所措地回抱住她。
愣頭青悟了,行淵師兄為了安撫師妹躁動的魔氣,竟不惜以身飼魔,接受鐘師妹這樣強丨制丨愛的無理要求。
隻是,愣頭青又打量了一眼行淵師兄紅透耳垂的側容,打破了記憶中清風朗月、溫潤儒雅的模樣,反而像是無意間挖到一塊上好玉石的農人,小心翼翼又欣喜無比地捧着。
好像自己之前也見過一次,隻是有種哪裡都怪怪的感覺,愣頭青說不上來。他感歎道,行淵師兄不愧是掌門首徒,僞裝得不露痕迹,連手部顫抖這樣的細節也處理得這樣好。
鐘玙自入寒閣後不眠不休,每晚還要悄悄為季明知布陣護法,體内魔氣與真氣相互沖撞,身體早已透支,否則也不會輕易被困于寒閣中。
幾秒鐘,她忽然重重地壓在季明知身上,昏死過去。季明知身上傷口處劇痛,仍然忍痛抱起她,把她輕輕放在床上,一如既往地為她撚起被子蓋嚴實。
愣頭青還在門口,看見季明知坐着床邊看着鐘玙不動,弱弱出聲道:“行淵師兄你不走嗎?”
季明知似乎心情十分愉悅,他語氣歡快回道:“我答應了師妹,不會走。”
愣頭青覺得合理但荒唐,正艱難轉身準備離開,又聽見他往日裡最敬愛的師兄喊住他:“張巍洲師弟——”
沒想到行淵師兄還記得自己名字的張巍洲期待回頭,就聽見行淵師兄向來穩重臉上泛着止都止不住的燦然笑意,說道:“下次來記得帶床厚絨被和師妹衣櫃的衣服,特别是黃色、綠色和紅色的那幾件。”
可是師兄,魔不是不需要這些來禦寒嗎?
張巍洲嘴角的笑意凝固,含淚跑了。行淵師兄,他真是忍辱負重,非常人所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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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時候像做夢一樣,如果不是全身的疼痛一刻不停地提醒他現實的存在,季明知真的不敢相信自己還活着。
他以為他早就必死無疑了。
即使身處寒閣,心裡卻是暖洋洋的。雖然不知阿玙是如何入魔的——這幾天唯一見到的活人張巍洲師弟,那時他受傷并不在現場,也解釋不清。
不過,能夠活下來已是不幸中的萬幸,總歸不必重複幻境中的悲劇。
張巍洲常提醒他師妹性格大變,可他卻并不覺得,除了——在夜深人靜鐘玙霸王硬上弓的時候。
季明知捂着衣領滿臉通紅,弱弱道:“阿玙,進度會不會太快了。”
鐘玙流露出近乎疑惑的神情,道:“你的傷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嗎?”
“我說的不是這個!”
鐘玙更加肆無忌憚道:“我六歲時就已經見過你全身上下,有什麼可害羞的。”
“……”今時不同于往日,這怎麼能一樣!
“三書六禮,良辰吉日,鳳冠霞帔,十裡紅妝,都沒有辦呢阿玙。”
鐘玙一本正經地反駁他:“可你不是接受了我的喜歡,日月為見,天地為媒,你我心意相通,為什麼不行?”
她用魔氣切斷了自己的頭發和季明知的頭發,将它們綁在一起,在他面前搖了搖,語氣放軟了幾分卻仍然不容置疑:“現在你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季明知掙紮地想躲開,卻被鐘玙先一步用魔氣鎖住手腳,按在床上。他陷進柔軟的枕中,被人掐住軟處,渾身軟弱無力地向後癱倒。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好奇地按遍季明知身體的每一寸角落,上瘾一樣,好似發現了什麼新奇的玩具,不斷挑戰對方的底線。
從小時候她偷走自己沐浴的衣物摸自己腹部時,季明知便覺得小師妹很有做混世魔頭的風範。而如今,本性暴露,連遮掩演戲也免了,季明知這才深刻意識到師妹入魔的事實。
未免太深刻了。
季明知一不小心悶哼出聲,鐘玙就更加放肆,他别過頭,一副難堪的模樣。
鐘玙掐着他的下巴,強行扳正,有一點茫然,似乎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有些焦急道:“你不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