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聞言紛紛露出疑惑之色:“封印?”
季明知的理智近乎冷酷,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逼迫自己繼續說道:“對,就是封印。我已改造天地伏魔陣,若以大乘級别的血肉靈魄和全部修為澆築,便能将魔氣封印于地底,永生永世不得掙脫。”
“說來容易,誰來犧牲呢?”
“我。我已到化神後期,不日便可入大乘境界。”
風月仙立即質疑道:“口說無憑。且不說你是否有能力布下此陣,即便真的存在這樣的陣法,你又如何能讓那魔頭走入陣眼?”
季明知語氣沉穩:“千年前魔族魔尊曾挑釁清鹇派,他說若是清鹇派掌門身穿喜服,持掌門令牌踏入魔界,魔界必八擡大轎、敲鑼打鼓、萬千魔獸、花開十裡相迎,絕不阻攔。你們隻需要以此為由,将我送進魔界,我自有辦法施陣。”
衆人面面相觑,還是半信半疑:“這都不知道是哪一年的陳年舊事了,你莫不是還惦記那魔女,商量好了一起躲進魔界不出來吧?”
“這倒是真的。”鳳昶兀自走進來,衆人毫無察覺,都被吓了一跳。他旁若無人,繼續說,“以前有個瘋子确實說過這話。”
所有人警惕地看向他,道:“鳳長老不會是為了包庇自己的弟子,憑空捏造的吧?”
“我與清鹇派已無半分關系,況且這事在清鹇派藏書閣裡自有記載,各位大可去查看。”鳳昶似笑非笑,開口就是絕殺,“我看各位貪生怕死、衣冠禽獸的樣子,總歸是自己殺不了鐘玙,找個替死鬼去試試路罷了,何必還在這讨價還價、斤斤計較?”
“……”
季明知見他們猶疑,幹脆點破自己指尖,以血畫符:“我,季行淵,願在此立誓,若鐘玙禍亂人間,手染殺孽,我必代清鹇派清理門戶,以天地鎖魔陣陣之。以吾之名,遵汝之意。若違誓言,百死不貸。”
風月仙仔細瞧了片刻,忍不住捂嘴笑道:“誓言咒,看來這一代的清鹇派掌門也是個妙人啊,竟然偷學這等上古禁術。”
正一派掌門代表衆人,拂袖背手道:“今日且罷了,就以三月為期,若你未能封鎖住那魔女,看清鹇派如何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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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鳳長老為我解圍,明知在此謝過。”季明知拱手行禮,語氣恭敬。
鳳昶卻并未給他好臉色,他手心翻轉,蓦然出現一塊綠寶石,冷冷道:“這塊石頭是蘇洅當年放錯的,現在我拿回去,就當我們兩清。要說謝,你該謝謝我那好徒兒把我硬是架到這來。你給記住了,我幫你不代表我原諒了清鹇派對妖族的所作所為,别叫我長老。”
季明知眸色暗了暗,但什麼也說,道:“是。”
塗山衍跟在鳳昶身後,正要跟着離去,季明知伸手攔下他,道:“等一下。”
他轉身關了門,了當直言:“塗山當家,妖族與人族明争暗鬥這麼多年,隔閡已深,即使你今日為了名利與商帝合作,也難保此後能和平共處。”
塗山衍神色暗了暗,道:“我與他合作是為了……”
季明知第一次如此強硬地打斷他道:“無論何種原因,塗山當家應該也不願族人再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我師妹曾經和我提出過一種人民監督的辦法,人族與妖族可以制定一套共通的法則執行,劃分領域設立結界。如果您信任我,清鹇派弟子願帶頭守護兩族邊界,通行必須經過審驗。此後人妖兩族所有決定與你和商帝共同商議,廣而告之,算作監督,避免出現清鹇派前任掌門之作為。”
塗山衍暗自苦笑,直直地看着他道:“行淵,你說的我都會支持。隻是,你當真要與我如此疏離?”
季明知不語,塗山衍卻已經知曉了答案。
他垂頭落寞道:“你總是拿鐘玙那個入魔的瘋女人作借口,明明是你想我好,為什麼……”
他話沒說完被重重挨了一巴掌,驚疑不定地擡頭,看見季明知神色不改。如果不是他的手還橫在空中,剛剛的一切好像隻是他的錯覺。然後對面那個陌生又熟悉的師兄甩甩手,真誠道:“對不起沒忍住。塗山衍,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對你說謊。如果不是我師妹,你早就死了,所以,你沒有資格這麼說她。”
塗山衍錯愕地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眼淚幾乎是瞬間飙出來,他連忙背過身,狼狽地擦眼。
“打你是我不好,抱歉。”季明知複而摸上他的頭,塗山衍内心有一絲僥幸,想來行淵還是在乎他的,卻又聽見他說,“剛剛你說支持人妖共定法則還作數嗎?”
“……”塗山衍徹底碎了。
季明知利用塗山衍和段韫對他的愧疚,兩族重訂法則的事情進展得異常順利,短短幾天,草案已經拟定并開始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