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種惡意針對别人,還看人下菜碟的人,甯朗向來不會給什麼好臉色。
更何況她們針對的人還是鄭茉。
闵梓源臉上閃過尴尬,但她仍不死心,“沒事,你不想說就不說嘛,我隻是好奇。”
“對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陳星燃,鄭茉和他走得也挺近的,前段時間有人還拍到倆人坐在一輛電動車上呢,對了,論壇裡現在還有照片,我給你找找。”
闵梓源餘光瞥着甯朗越來越黑的臉色,心裡幸災樂禍。
甯朗剛轉來不久,一定還不知道鄭茉那些“風光”事迹。
可惜她的小心思實在太過明顯。
甯朗從排球場上收回視線,看向身側的人。
眸子冷得像結了冰,“聽說生前喜歡嚼舌根的人,死後都會下拔舌地獄。”
闵梓源被他的話吓到,蒼蠅腿一般的睫毛顫了顫。
倒不是她信以為真這句話,而是甯朗給她一種他就是那個會拔人舌頭的魔鬼的感覺。
這邊的氛圍結冰,那邊排球場上突然傳來驚呼。
“啊!對不起,鄭茉,我不是故意的。”
甯朗飛快擡頭,看見鄭茉正捂着鼻子蹲在地上,他起身就沖過去。
“小茉,你沒事吧?”
鄭茉鼻子上那股酸痛勁還沒過,隻覺得鼻間一熱,好像有液體流了下來。
“啊,流鼻血了,快仰頭!”一旁圍過來的同學趕緊遞來紙巾。
甯朗擡頭看向罪魁禍首齊歡歡,她居然還站在原地一臉無措。
對上甯朗冷冰冰的眼神,齊歡歡忽然就哭了出來,“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弄得在場所有人一愣。
“鄭茉,你别怪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鄭茉仰着頭說不出話。
顧琳見狀,尖酸道:“歡歡都跟你道歉了,鄭茉你倒是說句話啊,幹嘛這麼得理不饒人呢?”
鄭茉有些想笑,自己被砸到流鼻血都沒哭,她怎麼先哭上了。
說自己得理不饒人,那她今天還真就想得理不饒人一把。
她知道剛剛那一球,是齊歡歡故意打歪的。
她用紙巾塞住鼻子,站起身目光沉靜又疏離:“不好意思,我感受不到你們的歉意,你打了我之後半步都沒挪過,在其他同學都跑來查看我的情況時,你莫名其妙地開始哭,你讓我這個被打都沒哭的情何以堪?”
齊歡歡的表情僵了一瞬,快步走了過來,“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吓傻了。”
顧琳跟在她身邊,繼續幫腔:“鄭茉,你想要引起注意,讓所有人都關心你就直說,幹嘛怪歡歡她不來看你?還有你說話也太尖酸刻薄了點,歡歡因為不小心砸到你愧疚哭了,難不成還是她的錯?好學生要不要這麼咄咄逼人啊?”
顧琳這個人是年級組出了名的牙尖嘴利,詭辯高手。
在場除了當事人鄭茉和甯朗,所有人都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
甯朗身側攥成拳的手已經蠢蠢欲動。
下一秒,一顆球直直砸向齊歡歡後腦勺,她吃痛叫出聲。
“啊——誰打我?”齊歡歡穩住身形,捂着腦袋憤憤回頭。
沈菁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靠在栅欄網上。
“我打的。”她挑了下眉,眼裡毫無溫度。
齊歡歡見是她,氣勢瞬間消減大半,但仍要挽回一絲臉面:“你打我幹什麼?”
這個早上剛來的轉學生氣場太強,無端讓人生出敬畏。
“不好意思啊,我打歪了,你不原諒我嗎?要不要我也哭一個給你看看?”
她句句逼人,諷刺意味十足。
齊歡歡死咬着下唇,臉上還挂着淚珠,她沒摸清這個轉學生的底,也不敢輕易跟她對着幹。
但又不知道沈菁為什麼會幫鄭茉。
齊歡歡想不通,為什麼所有人都要圍着她轉?
她恨恨回頭瞪了一眼鄭茉,然後拉着顧琳灰溜溜離開。
鬧劇結束,衆人散去。
鄭茉叫住了要走的沈菁,“謝謝你。”
沈菁微微回眸,風吹起她垂在耳邊的發絲,語氣沒什麼起伏,“還你上次的情。”
提步離開,隻留給鄭茉一個潇灑又孤傲的背影。
鄭茉被球砸的事還是沒能躲過陳星燃的耳朵。
他一下課就将人攔在了小賣店門口。
少年左手支在牆面,微喘着氣,身上的校服七扭八歪。
黑亮的眸子裡擔憂都快溢出來,“你,沒事吧?”
鄭茉叼着冰棒一臉懵地搖搖頭。
“你不是上課......怎麼知道?”
他盯着她鼻子裡塞着的那團洇紅的紙,眸色突然沉了下去,“你班有人和李新川熟。”
“我睡着了,他下課才告訴我。”
“痛不痛?”
鄭茉微微一笑:“不疼,哪有那麼矯情。”
被當了半天空氣人的薛甯,酸溜溜地啃着冰棒:“某人眼神收一收,給我們家茉茉臉上都要盯出個洞了。”
陳星燃怔然移開視線,垂下了眼睛。
鄭茉輕輕怼了她一下,“别亂說。”
校園甬道上落了滿地的木棉花,陳星燃彎腰撿起一朵,捏在手裡轉來轉去。
夕陽從他背後打下,少年眉眼彎彎,眼下那顆紅痣熠熠生光,褪去滿身戾氣和冰霜後,連那朵花都黯然失色。
鄭茉心跳不受控地漏了一拍。
目光被人捕捉到,那人懶洋洋開口,“看我幹什麼?終于發現我帥了?”
她迅速收回視線,低頭狠咬了一口冰棒。
寒意瞬間竄上腦袋,激得她清醒了一些。
“臭美。”
少女的唇角微微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