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禹腦子卡殼了一下,很快意識到自己現在是站在了八班的門口,他一隻手扶着門框,一隻手拎着一瓶牛奶,很像過來找人送東西一樣。
陳禹:“……”
放學後他要去買彩票。
這都什麼運氣。
白闵京應該是要出去,但此刻卻沒動作,隻是很平靜地盯着陳禹看,目光還瞥向了他手裡的牛奶。
陳禹腦海警鐘一響,怕他誤會自己是來找他,眼睛一尖看到教室裡的某個人,脫口而出:“陳希爾!”
被叫做陳希爾的女生正趴在桌子上睡覺,聽到有人叫,猛地一擡頭,迷茫地環顧四周。
陳禹又叫了一聲,“陳希爾。”
陳希爾,是他妹妹。
女生順着聲音望過來,混沌的眼神短暫地亮了一下,而後又皺起眉,站起來朝他走過來。
陳希爾雙手插兜,神情帶着一股不耐煩的冷。
“幹什麼?”
“哦,沒什麼事,給你買了一瓶喝的。”陳禹面色很随意,把牛奶直接塞在了陳希爾的手裡,“走了。”
陳希爾莫名其妙被塞了一瓶牛奶,人有些懵。
陳禹把牛奶塞給陳希爾之後,轉身就離開了,看也沒看白闵京一眼。
“神經病。”陳希爾反應過來,沒表情地吐槽,“不知道我牛奶過敏嗎?”
陳禹飛快地來到辦公室,有些後怕,但也不知道在怕什麼。
趙麗看到他,朝他指了指,“陳禹,過來。”
趙麗找他,原因無非就是他的古詩題和閱讀理解。
陳禹文科不怎麼擅長,他不愛背書,閱讀理解也理解不了。
趙麗沒少找他。
陳禹答應他古詩題不會再錯了。
他大學為了背各種法律知識,硬生生提高了自己的記憶力,背個古詩不算難事。
趙麗聽到他的保證,才放過他。
陳禹從辦公室出來,一眼就看到白闵京靠在走廊欄杆上,聽到動靜,擡眼和他對上視線。
瞳孔漆黑,藏着難言的隐匿猛烈情緒。
陳禹決定無視。
剛走出幾步,白闵京叫住了他。
“學長。”
陳禹想無視都不行了,他轉過身,扯出一個沒表情的笑,“有什麼事嗎?”
白闵京漆黑的眼珠轉也不轉,直溜溜地盯着陳禹,用一種壓抑的平靜的嗓音道:“昨天晚上,謝謝你。”
言行舉止都禮貌有度,這讓陳禹有種活見鬼的感覺。
天知道禮貌兩個字就和白闵京不搭邊。
他一直都是陰晴不定的性格,對誰都是冷冰冰的,看你一眼都像是動物園裡孔雀看人類的傲慢冷淡感。即使是和他在一起,也都是一副驕矜臭脾氣的怪樣。
别說是謝謝兩個字,對不起三個字都很少從他嘴裡說出來。
他突然冷不丁地道謝,五官蒼白清俊,目光平和,潔白的白襯衫,身形挺直清瘦,看上去像一個端端正正的好學生模樣,沒有一點上輩子的陰森頹喪。
老實說,陳禹還有點不适應。
一瞬間陳禹還以為他也重生了,但立馬又否決了。
開玩笑。
如果白闵京重生了,依上輩子陳禹狠心和他離婚的态度,他肯定恨極了自己。
白闵京心眼很小,斤斤計較又睚眦必報,每次陳禹惹他不開心,他就會一直記着,然後對他發脾氣,要麼不理他,不然就是在床上狠狠折磨他一晚上,直到陳禹受不了求饒“哥錯了,别氣了。嗯? 闵京,寶貝,親愛的,放過哥,我真的忍不住了……”
白闵京才會停下來。
他這樣的臭脾氣,在重生的第一天,應該就過來找自己算賬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禮禮貌貌的。
陳禹不适應,無所謂地擺擺手,“呃……沒事沒事,你以後自己注意一點,我還有事先走了。”
見他要走,白闵京上前拉住他的袖口。
陳禹一臉莫名。
白闵京眉心很輕很輕地皺了一下,眼神閃過一瞬間掙紮的别扭,像條咬不到尾巴的小狗。
“我能——”白闵京臉色有些僵硬的冷,喉嚨艱難蠕動,一卡一卡的憋出幾個字。
“請你吃飯嗎?”
陳禹想也沒想,“不能。”
既然白闵京不認識他,那他就不會再和白闵京有更近的距離了。
白闵京臉色冷了冷。
陳禹沒注意到他的臉色,意識到自己語氣太直接,他緩了緩語速,哈哈笑了幾聲“一點小事,你别太在意。”
他動了動肩膀,将衣袖從白闵京的手中解放。
“我要上課了,這件事就這樣。”他拍了拍白闵京的肩膀,像是同學之間簡單正常的禮儀觸碰,唇角彎了彎,朝他做了個揮别的手勢,然後順着人群下了樓。
他一走,白闵京的身體像被抽出了活人氣,整個人又落成了一副沒有表情的灰色人偶。
他回到教室,坐回自己的位置。
陳希爾和他是同桌,她看見這位孤僻學神一直在盯着自己桌子上的牛奶,以為他喜歡,遞給他,“你喜歡啊。”
白闵京不說話。
陳希爾摸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臉色還是像之前一樣冷,怎麼感覺更冷了一點。
她以為白闵京不喜歡,收回了手,白闵京伸出手,語氣平靜。
“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