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喜歡?
池清宥有點暈,他發覺自己并不清楚“喜歡”的意思,又或者是他聽錯了,姜钰說的是個什麼别的詞。
可是姜钰說喜歡他。
這個詞太過于複雜,池清宥反應不及,大腦也無法分析出準确的含義。
反倒是姜钰,在這句話說出口後像解開了什麼封印,後面的話都順理成章地說了出來:“其實我老早就注意到你了,成績好長得好看,但就是怕你煩我,所以不敢跟你說話......結果後來你還願意幫我,收留我住宿舍,我就覺得你特别好,想和你一起玩兒......”
他越說越小聲,最後不确定地問:“你是不是生氣了?我向你道歉,我今天不該沖動的,明明都答應你不打架了。我還能繼續當你的朋友嗎?”
池清宥的臉騰一下燒了起來。他剛才竟然有那麼一刻,會認為“喜歡”是那種意思。自己不會真學傻了吧!
再看姜钰委委屈屈小心翼翼的樣子,他就更加羞愧了。對方把他當朋友,他卻這樣疑神疑鬼地揣測人。
“你,你能不能别......”别用喜歡這種容易令人誤會的詞了!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他要會錯意說錯話,别是朋友沒交成,反而樹了個敵人。
姜钰立刻自以為聰明地接道:“我以後肯定不打架了,我發誓。”
有了這段插曲,池清宥本來義正言辭勸人走正道,結果現在輪到自己坐立難安,說話都沒什麼底氣了。
“......嗯,今天的事,謝謝。”
池清宥将錯就錯地接了下去,剛才的話他實在說不出口。
姜钰又說:“如果我又聽到了不好的話,可不可以告訴你?”
“啊?什麼?”池清宥沒明白,告訴他幹嘛,總不能是讓他一比一還原去跟造謠者打架吧?那他真不行。
“因為聽到那些會不高興,但是又不能找他們麻煩,所以需要朋友的安慰啊,”姜钰理所當然地解釋,又補充道,“當然,我肯定不會什麼小事都來煩你的!很重要的事才會!”
他這幅嘴臉,池清宥隻能聯想到兩個表情包,一個是“快來哄我”,一個是“親親才能起來”。
但聽上去似乎很有道理,朋友的安慰,池清宥沒理由拒絕。顯然,他不想失去姜钰這個朋友。
“可以,”他覺得自己答應得太快,于是畫蛇添足地說,“既然是朋友,當然可以互相幫助。”
說完,姜钰就肉眼可見地高興了起來。他突然站起身,雙手撐在桌沿,朝池清宥這邊傾身:“現在可以抱一下嗎?”
池清宥再次想問為什麼,但姜钰說:“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關于上次我為什麼打李智。”
總之,不知道是秘密的誘惑太大,還是“朋友”蠱惑了他的心智,池清宥輕易地同意了。
在他點頭的那一瞬間,姜钰就像蓄勢待發等待主人号令的小狗一樣,繞過桌子出現在他面前,一把把他擁進懷裡。
池清宥都不知道該把手放哪兒。
把腦袋埋在池清宥頸窩的那一刻,姜钰竟然有點眼睛發酸。宥宥身上的味道一如既往,卻又比小時候多了一些細微的變化,橫阻在分别的這些年,成了如今宥宥令他感到陌生的部分,令他害怕不安。
可現在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池清宥的體溫,恍惚間,他覺得自己還是那個奄奄一息的小狗,每天期盼着和宥宥的見面,期待他能笑着把自己摟在懷裡,期待他把臉貼上來,說一句“好暖和”,然後絮絮叨叨地說着自己今天又做了什麼事。
“我打他不是因為他罵我,之前他也沒少陰陽怪氣,我都沒理。”姜钰毫無征兆地開口。
池清宥還坐在椅子上,他本來想讓姜钰起開一些,畢竟彎腰怪難受的,可惜錯過了時機。因此,他隻好側了側腿,好讓姜钰站得更舒服些。
“然後呢?”
這次姜钰沒有很快接話。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聽到他說,他欺負流浪狗了。”
那天是開學的前一天,住校生返校的日子。由于要整理宿舍,姜钰不得不在下午就回了學校。宿舍的另外三人早就看他不順眼,主要是看不起他,覺得他是個孤兒,就比别人差。但礙于姜钰的體格,他們除了陰陽怪氣也不敢怎麼樣。姜钰懶得理他們,一直裝聾作啞。
他收拾好了東西,就默默地在自己的位置上玩手機,跟林川侃大天。
那仨人又圍在一塊聽李智吹牛,可惜宿舍就這麼點大,姜钰堵不住自己的耳朵,隻能被迫聽着。
“上周我跟平子他們去爬山,在山上遇到隻狗。”
平子應該是他的某個兄弟。聽到“狗”,姜钰不動聲色地豎起了耳朵。
李智繼續說:“那荒山野嶺的,也不知道哪兒來的狗,還想過來偷吃我們的東西,石頭扔也不走,煩死了,一直在附近轉悠。後來一哥們兒去找了根棍子,打了一頓,才瘸着腿跑了。”
王天波贊同道:“流浪狗真的煩,我們小區以前有一隻,成天叫,吵死了。”
“可不是嗎,要我說,這些流浪狗就應該打死,留着隻會危害社會秩序。”李智冷笑道,“以後我見一隻流浪狗打一次,惡心。”
後面又得意洋洋地說當時是如何打的,說那些虐待動物的人是多麼值得學習,說狗就應該服從和忠誠,不聽人話的狗活該被虐待。姜钰聽不下去,這才動了手。
“他還說我也沒人要,跟流浪狗一樣。”姜钰悶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