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你說的也有道理,”陳楚年啞口無言,“你今年報什......哎不對,你這手都成這樣了,還上什麼項目,歇着吧您。我要不報個跳遠和100好了。”
“嗯,你去年不也是這倆。”姜钰随口應了一句,偏頭去看池清宥,思索他今年會報個什麼項目。
上課鈴響了,教室裡漸漸安靜下來。這節是美術課,4班學生公認的休閑時間。那美術老師是個年級挺大的男教師,上課十分佛系,經常放一節課紀錄片敷衍了事,開了視頻他就不知道去哪兒溜達了,大家也樂得自在,安靜地做自己的事情。
每到此時,班裡就總有人到處流竄,換位置什麼的都是家常便飯。這次也是一樣,他就進來轉了一圈,開了個上次沒看完的美術紀錄片,就出去了。
池清宥側着身子靠在牆上,放松地看着紀錄片,裡面正介紹到他感興趣的展品。沒兩分鐘,旁邊的吳珂突然不疾不徐地收拾了桌上的東西,拿着朝教室後走去。池清宥瞟了一眼,沒在意。
隻是又過了一會兒,突然有個黑影蹿到了他旁邊的位置,吓了他一跳。仔細一看,原來是姜钰。
池清宥坐直了身子,剛想問他怎麼過來了,姜钰就自己靠過來小聲解釋道:“吳珂說她想在我那兒坐一節課,我就過來了,你介意嗎?”
這有什麼好介意的。池清宥下意識搖搖搖頭,用口型說沒事。姜钰便明白他怕說話打擾别人,于是放心地把筆和試卷放在吳珂的桌子上,低着頭做起題來。他對藝術這些東西不了解也沒什麼興趣,不寫作業恐怕會困得直接睡着。
漸漸地,池清宥又靠回了牆上,認真地聽着,偶爾随手拿起筆在本子上記幾個名字。他正垂眼寫下一個畫家的名字,一張折疊整齊的小紙條就被推到了自己手邊。
池清宥歪頭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看着試卷的姜钰,不自覺地提起了嘴角,撿起那張小紙條,拆開來看。
“你報運動會的項目嗎?”
池清宥高一倒是參加過個人項目,隻不過成績一般。他平時運動不多,隻是維持基本的身體健康需要,玩玩簡單的健身器材什麼的,比起賽來确實不怎麼樣。
他想了一下,在紙上寫道:沒什麼特别想參加的,如果缺人需要就上,不缺就給大家加油了。
照着原先的折痕折起來,池清宥指尖壓着紙條推到鄰桌,發出輕微的摩擦聲,撓得姜钰隻能注意到這隻手和這張小紙片。
池清宥手肘撐在桌上,一手握拳抵着下巴,眼睛看着投影屏,餘光看到姜钰打開紙條看了内容,沒再寫什麼,把紙條撫平夾進了書裡。他以為這段小插曲已經結束了,誰知道姜钰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幹脆一手拉着凳子坐近了些。
姜钰拿起筆,在池清宥的草稿紙上寫道:“要是能一直和你做同桌就好了。”
那種異樣的感覺又浮現在心頭,池清宥拿起自己的紅筆,在那句話下面打了個鮮明的問号。
姜钰思索片刻,寫道:想離你近一點。
他不想隻能遠遠地看着,有那麼多話說不出,有那麼多記憶忘不了。
他坦然的目光讓池清宥的腦子更混沌了。明明他敢自信地說自己熟讀社交規則,卻總是對姜钰說出的話感到困惑。
當然,姜钰的這個願望其實很好滿足。4班的座位一年一換,這次月考完大概就會換一次,不出意外高二一年都不會再變動。而李益并不十分在意換座位這件事,總體上隻是按某種順序輪換一下,具體誰想交換,自己商量就行。
池清宥隻是摸不清姜钰的态度。自從認識姜钰以來,他就覺得自己有自戀的趨勢,明明他以前從不會因為别人的幾句話就多想的。但哪怕自戀他也很想說,姜钰是不是有點兒太粘自己了?不是粘人,是粘自己。這話他心裡想一下都覺得自己有病,也不好問别人,郁悶。
池清宥不會因為好奇心而死,他會被自己的奇思妙想憋死。
這種事越想越想不通,窗外突然傳來别的班上體育課的大聲說笑聲,更是吵得他頭疼。池清宥拿着筆杆,在他那句話上點了兩下。
姜钰會意,懸着筆停在紙上半天,才寫下“想跟你一起學習,也想一起玩兒”。
得,人家隻想好好學習快樂玩耍,他卻想得那麼複雜,真的沒救了。
池清宥一拳打在棉花上,頓時有點喪氣。怎麼說來說去,最後還是隻有他一個人在真情實感地煩心,這個傻子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給别人帶來了多大的困擾。思來想去,他有了一個主意。
池清宥把放在兩人中間的草稿紙抽走,埋頭寫寫畫畫半天,姜钰伸着脖子也看不到在寫什麼,給他急壞了,皺着眉頭幹等。
沒一會兒,池清宥終于把筆在指尖一轉,扔到了一邊,又慢條斯理地把那張紙折成了小小的一塊,捏在指尖遞給姜钰。
姜钰疑惑地接過來打開,上面寫着:月考年級前五十,換座位我會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