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答案吧，明天老師們估計都要講卷子了。”池清宥自顧自地理好衣服，拿着試卷仔細看起來。

雖說成績還沒下來，但附中的老師是不會因此耽誤教學進度的。考完試就講題，講完繼續上課本的内容，誰自己沒懂私下裡再解決。

英語課上，李益讓他們把不懂的題号說出來，某篇閱讀全軍覆沒，每道題都有人喊。

她無奈地說：“你們到底自己改錯沒有，真不會假不會啊。”

孫賦冷不丁大聲接了句“真不會”，他平時不怎麼發言，突然來這麼一句，給大家逗樂了。

“老師，孫賦都這麼真誠了，我們是真不會。”鄒子軒拱火，搞得孫賦都不好意思了。

“行吧，”李益也跟着笑，抖了抖手裡的卷子，說，“那就先看這篇全軍覆沒的閱讀，都知道講什麼内容吧？”

底下拖長音應了一聲，她看着試卷念起題幹：“第一題，這個人的觀點是什麼......這題也有人錯？”

“文中第二段的第一雙引号裡邊兒，這人說的話，不就是他的觀點嗎？”李益覺得匪夷所思，“這題誰錯了，說說怎麼想的。”

大家面面相觑，等着幸運兒站出來。

半天沒動靜，李益又問了一遍：“到底是誰提的，我又不罵你，你起來說說自己的問題是什麼，才好解決不是。”

姜钰緩慢地舉起了手。

“......”一年了，姜钰的英語水平還是這麼感人。李益走下講台，到姜钰旁邊去看他的卷子，滿眼疑問：“你選的啥？”

“A。”姜钰尴尬地扯出一個笑。

李益：“為什麼？”

對啊，為什麼呢？姜钰自己也不記得當時怎麼想的了。

李益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沒為難他，隻是語重心長地說：“下次細心點兒。英語又不是你仇人，這麼讨厭它幹嘛，還是讨厭我啊。”

姜钰如臨大敵：“沒有沒有。”

陳楚年看熱鬧看得起勁，等李益走遠，便鹦鹉學舌道：“沒有沒有。”

姜钰毫不留情地給了他一拳。

這個小小的插曲很快被大家遺忘，所有人最心心念念的還是這次的成績和排名。姜钰難得沒有置身事外，和大家一起眼巴巴地盼着成績單出來。

當然，不管到底期不期待，老師們都高效地在兩天内把試卷批出來了。下午自習時間，負責派發成績單的同學敲敲門，隻扔下一句“你們班的成績表”就走了，第一排門邊的幾個人立刻圍着腦袋看了起來，讓後面的人也心癢癢得不行。

“喂，你們倒是也傳過來讓我們看看啊。”鄒子軒拍了拍第一排同學的後背，小聲說了一句。

那人還沒看夠，敷衍地說了句“等會兒”就沒下文了。鄒子軒還想再說，就看見張主任的臉從門邊出現，吓了他一跳，趕緊低頭做題，不敢再亂嘚瑟了。

“看成績呐？”張主任語氣慈祥，臉色卻不怎麼樣，他伸手抽過那張成績單，眯着眼舉高看了半天，鼻孔裡哼出一聲，大着嗓門道，“自習的時候别老搞小動作，成績單早看一分鐘也不會讓你多考一分，有什麼好看的。下課了再好好看看，别人比你高多少分。”

當老師的大概都深谙棒子甜棗的道理，他頓了頓，又說：“你們班這回成績不錯，再接再厲。”

話畢，他跟門神似的在門口站了半天，才緊鎖眉頭踱步離開了。陳楚年剛想跟姜钰吐槽一下，結果這老張殺個回馬槍，剛從前門走了又從後門玻璃上看。他被逮個正着，隻好裝作沒看見，閉嘴安分了。

下課鈴一響，一群人立刻沖到講台上圍住了成績單，恨不得把那張A4紙看出花來。

“幫我看看我排多少呗！着急回家呢！”

“我看見你了，36！”

“我去這回考得還行啊，你多少？”

“别問，再問紫砂。”

姜钰也急死了，但他座位離得遠，跑得快也沒用。他圍在人群最外層，試圖利用身高優勢一攬成績單全貌，卻無奈于人牆實在太過堅固。一隻冷冰冰的手忽然輕輕攀上他手腕，加上池清宥那股特殊的氣味，讓姜钰整個人為之一振，堪稱貓薄荷之于貓的效果。

池清宥眼睛帶笑，在台階下仰頭看着他：“緊張了？”

“緊張死了，”姜钰坦誠回答，溫熱的手用力覆在池清宥的手背上，往後退了一步，一腳落下講台，“你的手好涼，冷嗎？”

池清宥任由他握着，說：“沒，一直都這樣。”

等了一會兒，看完的同學終于舍得從人群中出來，邊讨論着排名邊收拾東西走人，才給後面的人騰出一些空間來。池清宥挑挑眉，問：“需要我幫你看嗎？”

“别！别，我自己看。”開玩笑，讓池清宥替他看，他隻會害怕到想直接回去當他的流浪狗。這人不當也罷。

姜钰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理建設，上前一步，從人群縫隙中艱難地找着自己的名字。

“姜钰......排名......”

他提心吊膽地找到了那個重要的數字，心跳都停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