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宥上前道：“你今天回來得還挺早。”

“都快八點了，早什麼，”池佩笑了笑，目光掃到姜钰，随口問道，“這是你同學？”

“嗯，我舍友，姜钰。”池清宥緊張地握緊了拳。

姜钰擡起眼，悶聲道：“阿姨您好，我是姜钰。”

“嗯，你好，”池佩似乎不太感興趣，隻客氣道，“跟宥宥去家裡坐會兒吧？”

“不用了，謝謝您，”姜钰立刻拒絕，“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池佩一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盤上，嗯了一聲，說：“那我就不留你了，回家注意安全。宥宥，上車吧。”

池清宥看了眼姜钰，遲疑片刻，對池佩說：“媽，你先進去吧，我馬上就來。”

池佩露出個有點意外的表情，沒說什麼，點點頭，關上車窗啟動車子走了。

兩個人都沒說話，一直盯着池佩的車進了小區大門，橫杆落下，車燈遠遠地看不見了，才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抱歉，我媽她......”池清宥微微皺着眉，斟酌着說辭，“她對陌生人比較冷淡，也......不太喜歡在家裡接待人。”

準确地說，是不喜歡他跟不熟的人來往。

池佩往常十點以後才回家，池清宥沒想到他們會正好遇到。

“沒事的，”姜钰安撫地捏了捏他的肩，“快回去吧，外面涼。”

池佩的控制欲一如既往地強烈，姜钰心裡跟池清宥一樣清楚。好在如今他不是那隻流浪狗，她也不會随随便便把他趕走，至少維持了表面的禮節。這種時候，姜钰就體會到了人類之間繁冗道德約束的好處。

這對他來說倒是小事，隻不過宥宥......也不知道他回去會不會又挨批評。他故作輕松地笑了一下：“還等什麼呢，你也想送我回去？”

池清宥反複确認他沒有被意外影響心情，才終于放下心，道：“知道了，你也快回去吧。開學要月考，記得好好複習。”

月考這事兒在姜钰心裡早就跟“同桌”綁定了，哪會忘記。隻是他自己也不敢打包票，畢竟上學期的期末考，他好像才七十多名。

姜钰試圖讨價還價：“一定要五十以内嗎，能不能寬松點，五十左右......之類的？”

“你之前不是挺有信心的嗎？”池清宥勾起嘴角，“還沒開始就退縮，這可不行啊。但你有問題可以發消息問我，知無不言。”

“好吧。”姜钰生無可戀地擺擺手，告了别，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池清宥站在原地看了好久，才收斂笑意，轉身進了小區。

“那個同學走了？”

池清宥進門，池佩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端着杯咖啡，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池佩接着問：“你叫他來家裡玩的？”

“不是，”池清宥不知道怎麼解釋，于是撒了個小小的謊，“他，他家跟我們一個方向，就一起順道回來了。”

池佩了然，又說：“他家住哪兒？看你跟他關系不錯，有時間可以請他來家裡坐坐，一起學習。”

“他人挺好的，”池清宥被問得頭大，含含糊糊地說，“他家......我不太清楚。媽，我回房間寫作業了。”

池佩點了頭，他便拎着包快步回了房間。

“宥宥。”

池清宥停下了推門的動作。

“小時候教你的，交友要謹慎，還記得吧？”池佩語調平穩，卻讓池清宥感到一陣威壓，“你現在大了，我也不多說什麼，心裡有數就行。”

“嗯，我明白的。”他逃也似的關上了房間的門。

假期一眨眼就過去了，連緩沖的時間都沒有，他們就迎來了高二的第一次月考。

考試的座位按名次排列，池清宥常居第一考場第一位。距離考試開始還有十幾分鐘，有的人還在趁此機會念經似的背着高考64篇，機關槍似的從“浔陽江頭夜送客”一口氣不停背到“江州司馬青衫濕”。

池清宥掃視了一圈教室，姜钰确實不在第一考場。

也不知道他這次會考得怎麼樣。假期那幾天，他還真的天天發題目過來問，池清宥教他的時候，覺得某些科目上還是很有進步的。不管能不能進前五十，這次應該還不錯吧。

每考完一科就總有人在拿着卷子對答案，池清宥不愛湊這個熱鬧，也一點沒問姜钰考試有關的東西。兩天結束，他才問道：“感覺如何？”

“感覺還行，就是感覺可能不準。”姜钰誠實道。

池清宥狡黠一笑，冷漠地點評道：“那你自求多福吧。”

“啊啊啊不行！你保佑我！”姜钰耍賴皮地撲過來，在他身上拱來拱去，更像小狗了。

池清宥躲避不及，被他的動作弄得發癢，邊躲邊笑着說：“你怎麼跟你家大黃一樣，到底誰學的誰啊。”

好可怕的想象力，這都能看出來。姜钰心虛地停止了掙紮，放開了池清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