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哥我們先下車吧,這站停靠時間短。”
林川提醒完便先行朝後門走,他們随後。
從啟安南站出來,他們便馬不停蹄地打車前往旅館辦理入住。直到在旅店純白的床鋪上坐下,池清宥仿佛才終于有了實感。
他又來到啟安了。
平心而論,那三年并不難熬,甚至比在錦城都更輕松些。比起錦城,啟安沒那麼發達,學校沒那麼多比賽活動的花樣,學生們更是随遇而安。初中生們最愛成群結伴在周末閑逛,那抹顯眼的紅條紋校服就這麼留在了他的記憶中。
既然回來了,要回去看看嗎?
他心中剛燃起這個念頭,就被姜钰的詢問打斷了。
“這個衛生間怎麼是這樣的?”
“嗯?”池清宥不明所以地看過去,正好和衛生間裡的姜钰四目相對。
他愣了一下,半天才意識到那異常來自于何處。
這旅館房間的衛生間,竟然是全透明的。
“這......”池清宥起身走過去,伸出手指敲了敲那層作為牆壁的玻璃,四處都沒看到遮簾之類的東西,确實就是一塊純粹的玻璃。
他走進衛生間,和姜钰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一絲迷茫。
池清宥率先移開了目光,看看玻璃外的房間,又看看衛生間的陳設,沉默半天才猶疑地說:“有看到遙控器什麼的嗎,也許是那種可以遙控起霧的玻璃?”
姜钰無辜地搖搖頭表示沒看到。正好保潔阿姨路過,他們詢問一番,最終遺憾地得到了“這就是個普通玻璃”的答案。
“弄成透明的也是為了住戶安全着想嘛,萬一有什麼小偷搶劫犯躲在廁所裡,半夜害人怎麼辦咧。再說了,你倆都是男的,互相認識,還怕對方看嘛。”阿姨振振有詞地說道。
池清宥按了按太陽穴,有些頭疼地想,阿姨糊弄人有一套,他準備好的說辭毫無用武之地。好在隻需将就一晚,也不是不能接受。
“池哥,怎麼了?你倆怎麼站在門口啊?”
林川和齊時宴歇夠了,便打算來等池清宥他們出門,誰知他倆和保潔阿姨一起站在門口,不知道在說什麼事。
“沒什麼,”既然事已至此,池清宥也無意再與阿姨交談,“沒事了阿姨,您忙吧。”
那阿姨就等他這句話,啧啧兩聲,邊搖頭邊推着車走了。
林川還一臉被蒙在鼓裡的表情,追問道:“怎麼了怎麼了,跟阿姨說什麼呢。”
“就是問問她衛生間玻璃的事。”
“嗨,我還說怎麼了呢,”林川了然,擺擺手道,“别提了,當時選房的時候光看性價比了,沒注意這事兒,怪我。哥你們要是介意,不然換成單人間?”
“不用,我就是問問,沒那麼講究。”池清宥也就是意外,沒想着給人添麻煩。
姜钰默不作聲地聽到現在,終于把心擱回了肚子裡。他壓根不在乎什麼透明不透明的,隻是覺得奇怪才問池清宥,哪能想到宥宥會在意。
還好宥宥沒堅持換房間,要不然明明在宿舍都是天天睡一起的,出門了反倒要分房睡,未免太憋屈。
齊時宴适時笑笑,說:“既然沒事了,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古城區挺大的,從前橋那邊兒進去,往東走,走到頭有條小吃街。夜市晚上六點開始,也在那附近,時間剛好。”
啟安和錦城互為鄰市,如同一枚硬币的正反面,相得益彰。如果說錦城發展成了現代都市優秀模闆該有的樣子,那麼啟安便是風土人情留存極佳的典範。
啟安啟安,明啟長安。作為一座曆史遺城,啟安在古建築保護開發上做到了極緻。不過為了保護建築遺迹,啟安的城市開發一直難以推進,大概正是其發展始終落錦城一大截的原因。
馬上要進入十二月,白晝的時長大大縮水,氣溫堪堪就要跌破零度。現在是旅遊淡季,古城裡人不多,大多數是學生和散步的老人,靜谧得很。一行四人從前橋進去,遛彎似的穿過這片景區的中軸線,在太陽徹底落下前抵達了小吃街。夜市的入口也在此處,攤販們已經亮起了燈,人也陸陸續續多了起來。
林川拉着齊時宴絮絮叨叨地走在前面,挨個對每家小攤加以評論,時不時地當冤大頭買點兒沒用的“紀念品”和過于創新但味道詭異的食物,如魚得水般遊走在人群縫隙中,不一會兒就跟池清宥和姜钰拉開了兩三個攤位的距離。
“哎,你弟弟從小就這麼人來瘋嗎?”
池清宥看着那顆時隐時現的人頭,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半天沒得到回應,一扭頭,驚覺旁邊那麼大個人沒了。
他讓開過道,眼神四處搜尋一圈,才看見姜钰駐足在剛剛路過的攤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攤主師傅。池清宥離得有些遠,看不清具體是做什麼的。
“姜钰,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