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從身後摸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他。
首飾嗎?池清宥好奇地打開。
他猛地看向姜钰:“你......”
池清宥難以置信地拿起那條玉墜紅繩項鍊,反反複複地摩挲确認了很多遍,卻始終沒有找到記憶中的那個印記。
他說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麼,卻沒由來地為此失望。
這是一塊溫潤光滑的玉,細膩的表面沒有一絲缺陷,和以前那個粗劣刻字的完全不同。它們隻是同為一種經典玉墜造型罷了。
這樣意外的巧合攪亂了池清宥的思緒,他的聲音有些不穩:“怎麼想到送這個?”
“是林姨建議的,我說想不出送什麼禮物,宥宥什麼都不缺。她說可以送帶有美好祝福的東西。”
他們坐在床邊,上鋪的木闆遮住了頭頂的光,讓姜钰深沉的面色隐匿在灰暗中。他問:“你......喜歡嗎?”
“......喜歡,當然喜歡,”池清宥傾過上身抱住他,低聲說,“謝謝。”
他忽然沉不住氣似的,大幅度地直起身,忍不住把腦子裡的驚詫一股腦地倒出來:“姜钰,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小時候有過一隻小狗?”
姜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它,它是小區裡的流浪狗,我不能把它帶回家,但是我喂了它很多年,它吃很多可長得很慢,”池清宥有些語無倫次,“我把商場送的假玉紅繩送給了它,它從來沒弄丢過。那條紅繩就和這個......”
“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姜钰在心中同時默念道。
為什麼,為什麼他生命中除家人外最重要的一條狗和一個人,會有着這樣驚人的巧合。饒是池清宥從來不信玄學,也對宇宙中粗暴的随機性目瞪口呆。
他失去的和他得到的以這樣的方式相交,池清宥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作何感想。
是該感謝時空賜予的好運嗎?冥冥之中的一股力量,仿若辛德瑞拉的仙女教母般,修修補補他的失望和遺憾。
他的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而那隻迷路在記憶中的小狗,就這樣在寂靜中,用那雙清澈的眼睛柔和地舔舐着他糾結的面頰。
“生活很神奇,是不是?”姜钰體貼地代替他說出心中所想。
池清宥怅然若失:“是生命很神奇。”
他解開那個活扣,将紅繩遞給姜钰:“你幫我戴上。”
姜钰身體前傾,将紅繩繞過他的脖頸,輕輕拂開發梢,細細地系上活扣固定好。
“生日快樂,宥宥。我沒有生日,所以我的願望也給你,你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
綿綿不絕的春雨過後,伴随着陽光的熱烈,一切生命都蓬□□來。樹木迅速抽條發芽,葉片從黃色到綠色,從星星點點到濃蔭密布也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
立夏的那天,姜钰送給池清宥一條五彩繩。
池清宥拿着看了看,手工痕迹明顯,連線頭都沒怎麼剪幹淨,也沒有活扣。他疑惑地問:“這是什麼?”
“端午的五彩繩啊,”姜钰說,“這是我自己編的,你一定要戴,這是習俗。”
池清宥:“那為什麼現在就要戴?離端午還有好久。”
姜钰理直氣壯: “我們家就是提前戴的。”
池清宥提問:“好吧,那什麼時候才要摘下來呢?”
“等你聽到第一聲蟬鳴的時候,就把它剪下來放在窗台外,給鳥銜去築巢。”
這說法聽上去很浪漫,但池清宥還是煞風景地問:“真的有鳥用這個做窩嗎,你見過嗎?”
“......”姜钰被問住了,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這都是林姨說的。
他強行給池清宥系在手腕上,打了個死結:“反正你戴着就行了,這是求好運的。”
池清宥在省級競賽中順利通過,成功晉級到國家級決賽,在六月份舉行。
他們的高三第一輪複習也已經開始,知識密度突然增大,令衆多人産生了一種海水倒灌的錯覺——那些已經遺忘不少的知識點作為模塊再次出現,并被老師強行塞進他們的腦子。
池清宥兼顧複習進度與競賽,一段時間下來瘦了幾斤。
課間休息時,姜钰說:“中午去外面吃吧,你真該多吃點肉。”
池清宥笑着說好。
“清宥?”
李益在課間出現,教室裡的談話聲明顯小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