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宥，你來一下。”

池清宥應了一聲，起身跟出去。

李益的神色有些微妙，且并未帶他去辦公室，而是下樓。這讓他有些犯嘀咕。

“清宥，”李益走得很慢，她斟酌着開口道，“你家的情況呢我也是知道的。現在是這麼回事，有個自稱是你爸爸的人一定要見你一面，沒有得到你的确認的話學校這邊也不好做，所以還是得你去保安室看一眼。如果是你不認識的人或者你有什麼難言之隐，咱們就直接報警。當然，這事我肯定要告訴你家長的。”

池清宥心下一緊。錢興竟然真的敢驚動學校，他到底還想做什麼？！

“我知道了，老師。麻煩您了。”他抱歉地說。

李益拍拍他：“沒什麼麻煩的，我是你老師嘛。有什麼事可以跟老師講，老師幫你想辦法。”

“謝謝老師。”

到了保安室，不等錢興開口，池清宥就迅速說：“你再不走我報警了。”

“我不是來找你的，”錢興一把按下池清宥的手機，“你讓你媽聯系我。”

池清宥這才看出錢興的狼狽。他冷着臉道：“你找我媽幹什麼。”

“她把我拉黑了，”錢興看起來很平靜，反而看得人更心裡發毛，“或者你就報警，警察肯定叫你的監護人來。那樣也行。”

池清宥死死盯着他。片刻後，他面無表情地操作手機發了條信息，說：“我告訴她了，聯不聯系你是她的事。現在，立刻從學校離開。”

錢興的手機很快響了起來，他無所謂地聳聳肩，一聲不吭地推門走了。

李益擔憂地看着池清宥，最終歎了口氣，什麼都沒說。

當天晚上，池清宥收到了池佩讓他周末回趟家的消息。

“這個神經病到底想幹什麼啊？”姜钰煩躁地轉來轉去，“就不能直接把他抓起來嗎？他還要騷擾你們到什麼時候。”

池清宥也不知道答案。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池清宥回到家，家裡已經做好了晚飯。

池清宥跟池佩打了招呼便在餐桌旁坐下，他沒動筷，以為池佩要說什麼事情。池佩卻說：“吃飯吧。”

他應了一聲，沒滋沒味地吃着豐盛的晚餐。一時之間，桌上隻有餐具碰撞的聲音。

池清宥的手機響了一聲，他側目看了一眼，沒動。

“是不是那個姜钰給你發消息。”這不是一個問句。

池清宥擡眼看她，沒懂什麼意思，隻說：“可能吧。”

池佩輕輕放下筷子，平靜地扔出一個炸彈：“你是不是在跟他談戀愛。”

池清宥懵了，下意識發出一個疑問的音節。

“我看了電腦上你的微信同步消息，”池佩說，“隻有和姜钰的。我不想侵犯你和别人聊天的隐私，但關于這件事，我必須确認我的猜測。”

“所以你不用否認，我來問你，是因為我已經确定了。”

池清宥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心，讓自己鎮定一些：“那你想讓我回答什麼。”

“從那天在街上遇到他，我就猜到了，”池佩繼續說，“普通朋友不會這樣幹涉别人家的事。”

池清宥忍不住說：“他是想幫我！也是想幫你......”

池佩：“你們隻是學生，幫得上什麼忙。他幫上了什麼忙？他不幫忙我也能處理。宥宥，我教過你的你都忘了嗎？我跟你說過不要談戀愛。等你心智成熟的時候，想找伴侶，可以，我會支持。但現在呢？你心智成熟了嗎？你之前說想要交朋友的自由，我退讓了。那麼你就一直這樣得寸進尺嗎？難道你媽說的話對你來說，什麼都不在乎了嗎？”

“可，可我沒有影響學習，也沒有影響其他事。即便這樣，談戀愛也不對嗎？”池清宥不知要怎麼辯解。

“這不是對與錯的事，”池佩提高了音量，“是，也許談戀愛不會影響你的優秀，但這不代表感情不會傷害你！人是很複雜的動物，人的感情是最靠不住的東西，可能今天還為你兩肋插刀，明天就能□□兩刀。你什麼都不懂，什麼都沒經曆過，白紙一樣的小孩兒一個，你有什麼底氣擔保這份感情到最後的結局是好的？到那時你又該怎麼辦？最好的結局，也就是和平分開！”

池清宥的眼圈生理性泛紅：“可我們都還隻是學生而已。媽，就算像你說的那樣，最壞的結果又會怎樣呢，他也不過是個普通學生。”

“世界上很多不好的事是你這樣嬌生慣養的孩子想象不到的！”池佩也有些情緒激動，“你們都是學生，可你是怎麼長大的，他是怎麼長大的？一個孤兒，從小時候開始就在面對真正的社會了，他見過的事比你吃過的鹽都多！”

一滴眼淚奪目而出，池清宥輕輕地說：“媽，你可以不要這麼說他嗎，你說我吧。他......他沒有做過壞事，也對我很好。如果可以選，沒有人想那樣長大。”

池佩沉默了。她長長地換了口氣，閉了閉眼，随後，露出滿臉疲憊：“錢興說要去找你姥姥。”

池清宥的眼淚從下巴滑落，掉在了衣襟上。

“宥宥，媽媽也很累。媽媽隻想讓你們都好好的。你聽話，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