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布魯德海文雖然比不上哥譚犯罪猖獗的程度，一個不算那麼魚龍混雜的大都市……或許是昨天遭遇了毒藤女的原因，又或許是因為曾經的一切宛如昨日之影一般曆曆在目。現在的我對一切都有點過于擔憂。

像是草叢裡被風吹葉面驚擾的野兔，隻需要一點刺激就會拔腿狂奔，揚起沙礫鑽入塵土中。

最終，當我登上通往布魯德海文的直達大巴時，那把沒有上膛也沒放子彈的左輪靜靜地安放在我襯衣的内兜之中。

我随身帶的東西并不多，甚至連行李箱都沒帶，隻把錢包、筆記本電腦和充電線一類的必需品裝進了挎包就出發了。

去布魯德海文的大巴車上人也不算多，大多數都是年輕人，頂着花花綠綠的造型玩着手機，前排的幾個年輕人似乎還是哥譚大學的學生，有說有笑地讨論着他們要去布魯德海文打卡的網紅景點，還有新賭場。

如果約翰在這裡或許會更熱鬧吧。我這麼想着。他是個人來瘋，總會找到話題。隻不過我隻會靜靜坐在原地，無言地取出耳機，将周遭喧嚣的聲音一一隔離。

大巴車停在路邊，陸續有乘客踏上車廂，而我身邊的空位，不知何時已被一位陌生人占據。

不好意思……。我感覺到我身邊有人用手肘拱了我一下，随後一聲簡短的道歉透過耳麥像隔着一層紗布傳入耳内。

我毫不在意他的存在，沉默着朝着窗戶邊挪了挪身子，或許是我個頭太大了，剛才占了他要坐下的位置。

我的腦袋狼狽的頂在了車頂。這個小巴士對于我的身高來說确實有點托大了，空調暖風的出風口正對着我的發旋，将本來打理的不算好的發型吹得更淩亂了些。

我從包裡掏出筆來，同時掏出來的還有一本褐紅色皮質包裹的筆記本，打算趁着這段空閑的時間寫點什麼。旁邊的人也順勢坐下，過了好些時候，大巴車終于啟動，慢慢行駛在不太平坦的柏油路上。

這條路前幾個月剛剛翻新過一遍，後來小醜幫用炸藥把這裡又犁了一遍，變成如今這種慘狀，坐起來像是有人在蹦床上跳舞。

搖晃不停地車廂讓人頭昏腦漲，這時旁邊陌生男人的聲音又一次穿透耳麥傳來。

能幫我個忙嗎，先生？

我隻能先摘下耳機，側過頭去看看身邊這位“麻煩先生”。

“啊……”

他看着我的臉呆愣了一瞬，随後笑着向我解釋道，“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筆和紙……我想記一下東西。”

請便。我這麼說着将手裡的便簽本和筆都遞給他。隻見他接過我的東西後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在屏幕上戳了幾個按鍵後撥出了一通電話。

喂？小芭？對，我知道了。身邊的男人一邊溫柔地輕笑着回應，一邊在便簽本上寫下一小段文字，或許是因為離得太遠我并沒有看清上面寫了什麼。嗯……我會注意的，明白。

我猜想對面的人大概是他的女友、或者是妹妹什麼的，男人聊天的聲音溫柔極了。大概過了一小會，便簽本被遞了回來，我看到他手心夾着地被小心翼翼折疊好的紙條，他感激地注視着我，手裡夾着那張來自便簽本的紙條不太好意思地說道，“抱歉，擅自借了你一張紙。”

沒關系，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從他手中接回我的本子和筆，翻到之前寫着東西的那一頁。

這本本子已經被用了很多，隻剩下了幾頁空白，我剛剛正在看的那一頁上寫着一段懸疑小說的情節，描述着一個執著的警官追蹤一樁離奇謀殺案的過程。

這個本子是約翰的遺物，他喜歡寫作，喜歡那種每一個角色每一個情節都如同生命般被構造起來的感覺。這也是他一直笃定堅信的，或許我們就像是某個龐大作品中的一部分，一個可有可無的NPC角色。

你是作家嗎？

呆滞了兩秒鐘，我才意識到身邊的男人是在同我說話。

不，我不是。

我感覺自己的回複聽起來不太聰明，于是趕緊又補充了兩句。我還是個學生……在哥譚大學，這些是我朋友的東西。

對面男人似乎對我學生的身份感到驚訝，眉間微微挑起，可你看起來……像是已經工作了，抱歉，我的意思是，你看起來非常成熟。

謝謝你的贊美，我被他蹩腳地搭讪方式弄得有些想笑，但沒有戳穿他的心思。

收起筆記本，我又看了一眼正在思考應該怎麼接話的男人，再看看窗外，車子已經駛出了市内。

路邊的建築逐漸稀少，取而代之的是高速路的前方似乎望不到終點的馬路。

昏暗的路燈光透過樹葉灑在車廂内，形成一層斑駁的光影随着車子的颠簸舞動。

你叫什麼名字？我頗有興趣地看着他摸着脖頸後方短小而淩亂的發尾的模樣，手中的簽字筆在指縫間轉了個彎。

理查德，理查德·格雷森，你可以直接叫我迪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