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部小說,人們永遠都會記住他們喜歡的角色,和故事有關的主角,沒人會在乎在小說裡,那些戰争、意外中出現的‘其他人’。
他們可以是一個計量單位。
或者是一句話概括的結局。
總之他們不會成為‘視線的焦點’。
像是被我說的話打動了,巴德沒說話,隻是手中的咖啡杯已經放下了,他盯着我示意繼續說下去。
我沒有看他,隻是自顧自地往這杯裡又加了兩塊糖,放了一些奶精,在金屬小勺的攪拌中濃咖啡的黑褐色變成了熱可可的質感。
也許我們需要的不是治愈痛苦。我盯着手心裡咖啡杯中心的漩渦,不合時宜地想到了那些在空中穿梭的超級英雄。
我們需要的可能是......
我還沒說完話,手機鈴聲卻突兀地響了起來,巴德回以我一個抱歉的眼神,從口袋裡取出手機,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屏幕,然後又看了我一眼。
我擡起手示意他随意,自顧自的将手中的咖啡杯靠在嘴邊,出于禮貌我沒去聽他的電話内容,隻是撇過頭去欣賞咖啡館櫥窗外的風景。
巴德接通電話,聽筒那頭聽起來聲音有些嘈雜,但聲音很大,連我這都能聽得很清楚。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我點了點頭,踉跄着起身,在起身時還打翻了咖啡杯,幾乎全滿的咖啡傾倒出來,撒在桌子和他自己的衣服上,還有不少都朝着我流過來。
我急忙從旁邊的餐盒裡拿出紙巾,巴德踉跄着道歉,我示意他不用擔心,先去盥洗室處理他身上的髒污,然後叫來服務員幫忙收拾一下餐桌上的殘局。
巴德也沒顧上這邊的狼狽,拿起手機就連拐杖都沒拿就進了盥洗室。我跟服務員一起處理了桌面上潑出來的咖啡液,好在收拾的很及時,在咖啡滴在我身上之前就已經擦完了,隻可惜巴德的那一身襯衣隻能回去再處理了。
服務員收拾完,訊問我是否需要重新再上一杯,我不太好意思地塞給他一杯咖啡的錢和一些小費,示意他再做一杯新的咖啡打包好端來。
直到一杯熱氣騰騰的新咖啡端上來時,巴德這才從盥洗室裡走出來。
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看起來剛剛的電話似乎是什麼很重要的電話,踉跄着坐會了原位,身上的咖啡漬隻是簡單的用水沖了沖,看上去比走之前要淡一點。
要不今天先這樣吧?我将打包好的咖啡推過去,看他神色複雜的樣子說道。你似乎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
“謝謝。”他呆愣地接過咖啡,有些晃神的模樣讓我不禁擔憂起他的狀态來。“我确實有點事要忙。”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從被咖啡染濕的襯衣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
“雖然互助會裡隻允許大家互換名但不談姓氏,不過我對你很感興趣。”他将那張名片交給我,我看着上面的名字,巴德·霍特森,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名字,上面還沾着淡褐色的咖啡漬,看起來這一批放在他襯衣兜裡的名片可都遭了殃。
巴德·霍特森,工程師。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再聊聊看你的想法。”他誠懇地看着我點了點頭,“或許,就像你說的,或許不是那座城市帶來的痛苦,而是人。”
說完這些,他有些艱難的扶着拐杖站了起來,剛剛被咖啡潑濕的地闆已經被服務員清理幹淨了,但地闆依然有點滑,我起身幫他扶住了打滑的拐杖,他朝我點了點頭脫下外衣,将那處被咖啡漬打濕的地方遮住,我跟着他一齊走出了咖啡館,目送他上車駛離,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