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耳邊呼嘯而過的消防車的警笛聲,我安靜地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目送刺眼的紅色警燈從眼前穿過。從公園路過的牽着狗的行人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我這才意識到我的身上都是之前從火場逃出來時被滅火裝置澆上的水,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剛剛被雨澆了個通透,坐在長椅上的模樣像極了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我終究還是打電話叫來了消防車和警察,不過用的是公共電話,在附近的一個小樹林裡,沒有人目擊,也沒有被監控錄像拍到。
也不知道夜翼是否追上了那個縱火犯,不過錢德勒的那本賬本還留在我這,如果夜翼也需要它的話他應該會再次找到我。我不懷疑以義警的能力夜翼是否能找到我(當然如果找不到我就當沒遇到過他),我更擔心的是這個賬本是否應該交給他。
如果不交給夜翼,我拿着它還有什麼其他辦法能最大限度的保證自己的安全?
想到這些我不禁又感覺一陣頭疼,加上十月的快要入冬的寒風吹在濕透的衣服上,脊背處激起一陣疙瘩。
“馬雷?你怎麼在這?”一個清冷的男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擡起頭來,看向聲音的方向。
人行道對面的車道上停靠着一輛米黃色的龐蒂克,巴德坐在駕駛位上,臉上滿是驚訝,尤其是在看到我滿身水漬時,他的語氣從驚訝變為了擔憂。
巴德先生。我有些驚訝。你不是回哥譚了嗎?說完這些我突然想起了先前倫諾克斯女士說過巴德先生會趕回布魯德海文錄口供的事…………。你應該是剛剛做完筆錄?
“你猜的沒錯。”巴德看着我輕松的表情,這才像是放松了一般開起玩笑說道:“怎麼一晚上不見,你就變成流浪漢了。”
一些小事,我一不小心掉進水池裡了。我聳了聳肩無奈地自嘲笑道,巴德卻已經打開了駕駛室的車門,不顧自己殘疾不便的腿走了下來,站定在我面前仔細上下打量着我,似乎在确認我的狀态。
“你該不是被搶劫了吧?”他沒有蹲下來說話,俯視我時眼神中帶着些許擔憂,“布魯德海文的治安也沒比哥譚好上多少。”
沒那麼嚴重,别擔心。我無奈地笑道,我不能告訴他我是剛剛從錢德勒的互助會那來,隻能将錯就錯的承認。
雖然倫諾克斯女士說巴德先生昨晚已經回了哥譚,但他似乎趕來的很急,昨天被潑上咖啡的位置還有大片的深色,似乎是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從哥譚趕來了。
“需要我帶你去警局報案嗎?”他有些擔心地拄着拐杖看我,視線在我濕透的大衣和頭發上來回打量。“你需要換一身衣服,這樣下去肯定會感冒。”
不,不用了。我趕忙拒絕了他的提議,現在這副模樣在警局就幾乎和自首沒什麼區别了。
或許我應該先回哥譚,畢竟我對布魯德海文知之甚少,也沒有認識其他熟人,在短時間内想要找到一個能夠幫上忙的人也不太可能,倒不如先回哥譚。
像是察覺到我的想法一般,巴德看了一眼自己的車,用拐杖在地上敲了敲說道,“需要搭個便車嗎?我正打算回哥譚。”
我沒理由拒絕他的好意,現在回哥譚的晚班車估計也趕不上了,旅館也因為之前的事情沒辦法再住,要再辦理其他的酒店又是一筆無意義的開銷。
見我沒拒絕,他朝着自己的車指了指,随後便拄着拐杖回了駕駛位,我慢慢站起來,握住大衣的衣擺将衣服聚攏在一起靠在路旁的下水道邊擰幹,好讓自己身上不是那麼難堪。
巴德善解人意地微笑着朝我招手,“快上車吧,不用那麼麻煩,我把車上的加熱墊打開了。”
他的車經過針對殘疾人的特殊改裝,座椅坐墊也是專門購置的加熱座椅,我順着他的意思坐上副駕駛,感覺到從下而上升騰的熱氣,沖散了水汽帶來的濕寒。
謝了,巴德先生。我朝他道謝,把車窗打開了些,讓水汽散出去,身子放松着靠在坐墊上。巴德為自己系好安全帶,然後挂擋上路,穿過公園,順着海港的沿港公路走,穿過先前我和錢德勒被檢查的路口。
“我聽倫諾克斯女士說了。”巴德·霍特森将車内内置的收音機聲音調小了些,順手将暖氣打開到最大,“我聽說你被錢德勒從旅館挾持了。”
我輕哼一聲算是回應,我不是很想談論這件事,至少對于巴德和倫諾克斯來說沒有必要知道,他們不應該被卷入這場事件。
見我沒什麼想聊天的興緻,巴德·霍特森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他專心地繼續開車,可他的手機卻時不時的傳來震動和刺耳的鈴聲,但巴德沒有一點想去管它的意思。
“一個暴躁煩人的老闆。”他朝我讪讪一笑,擡手又挂掉了那個電話,然後皺着眉将手機關機放入口袋。
我對他居然敢直接關機挂斷老闆的舉動而感到驚奇,因為前天晚上在咖啡廳裡他并沒有挂電話,而這一次他的态度顯然和前兩天不太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