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觀在學堂足足講了十堂課後,終于在一衆孩子們和朱錦、徐筠的依依不舍中帶上夥計、裝好幾大輛馬車,在一個陽光沖破清晨薄霧的冬日早晨出發回蜀州了。所幸,白、楚二人兩日前辦完事趕了回來,幾位師姐妹還能見上一面。
查驗好了路引憑證,門關放行,一行人騎馬駕車就往蜀州一路飛奔。
朱錦回到家中,府裡又是一派忙活景象,魏敏着人把公主府和國公府的庫房都打開了,曹氏陪着她一個勁兒地挑東西,這個給清甯,那個給清甯的孩子…
最後選出了三大箱子東西和兩大箱子各式布料。好不容易歇口氣,朱錦陪着魏敏坐下,給她安泰。
朱錦問:“父親呢?”
“你爹開了他那兵器庫,拿了東西去找宣之梁了,說那邊尋了幾張好弓,請他過去掌掌眼,看拿不拿得出手送給清甯的幾個孩子。也不知道這回是不是三個孩子都跟回來看看。”
“爹娘還是最挂念清甯的。”
“唉,我這心裡頭這麼多年,都覺着對不起這孩子。當年你爹都做好準備要去支援靖國公了,朝中武将也是請戰不斷,生生被先皇壓下,硬是把清甯嫁了出去。清甯她母妃幾乎要把眼睛哭瞎,我去勸了先皇好幾回,幾乎要吵起來,可還是拗不過他。”魏敏憶起當年,仍是介懷神傷。
“其實,如果當年爹爹出征,未必保不住清甯。”
“哼!要是你爹能去,我不敢說直搗北羯老巢,起碼能和靖國公一道殺得他北羯30年不敢再動我大興一絲妄念,何須清甯一個女兒家遠赴塞外。當年她倉促和親,我都沒能給她備齊東西,急急忙忙地添妝了,甚至最後,你爹都沒臉去送。”
前塵往事,先皇心意,朱錦已無法深究。
收拾心緒,裝點好東西,朱錦親自替魏敏把東西送到了新的清甯長公主府。
到了那兒,熱鬧得緊,在京的三位長公主和她們的驸馬都在。剛忙完巡鹽的周惠亭昨日才回到京中,今日也來了。
朱錦帶人将東西擡進去,箱子上都封好了魏敏公主府的名号。
鴛甯挽過朱錦問:“怎麼是你親自送過來了?派人送過來就好,大冷天還跑着一趟。”
“你們不也都在?看看東西放哪兒,擱好了我一會兒回去也好給老太太交差。”
鴛甯招呼惟甯過來,這裡頭現在還真是惟甯總管着,事事都得問她,大家生怕亂套了。
朱錦看着這宅子裡富麗堂皇、幹幹淨淨,下人們進退有序,物件器具樣樣上乘,直誇惟甯用心良苦。
惟甯說:“也不止我,她們倆也沒閑着,天天過來,宮裡頭皇嫂不是派雲莺雲芷就是老夫人和大嫂過來。把宅子交給我之前,慕家帶人來先修葺了一番,又裡裡外外洗涮了三遍,我險些沒敢下腳,那可真是太幹淨了。隻盼着清甯姐姐能喜歡,住得舒服。”
朱錦瞧着院子裡幾株名花眼熟,就問惟甯:“這是容家的吧?”
惟甯順着她的目光望去,輕笑一聲說:“是,容相爺親自送過來的,說給添添彩,還備了說隻配這幾株花的頂級花肥一塊兒送過來。園子裡伺候慣了的老人也被驚到了,說是天底下十有八九就剩這幾株了,小心得很。裡頭還有容相夫人和大公主府裡頭送來的東西。”
惟甯點到即止,三人心照不宣。
那日,高福安撫好魏敏回宮複命,跟魏寅禀報說:“老奴到時大長公主府細軟都收拾一半了,全府人都動起來了,廚房裡鍋碗瓢盆都拾掇了。老奴我是跪行奔向大長公主她老人家,聲淚俱下傳達了陛下您的旨意才勸住那一府的人啊。就連穎慧和華慧兩位大長公主也派人去問敏慧大長公主看看她們要不要也換個小點的宅子住。”
一番情景再現、聲情并茂,把魏寅本就旺盛的怒火推向頂點。直接召來容相爺和小容妃讓他們兄妹倆親身感受什麼叫龍顔大怒。經過慕蘭卿再到惟甯的轉述,總結為幾句反問句——
朕的姐妹們給朕的姐姐外甥們花錢怎麼了?
朕的皇後給大姑子和侄子侄女們花錢怎麼了?
花你家錢了嗎?花國庫了嗎?
怎麼,沒給你們家外甥女花過錢嗎?
别說私庫,就是國庫朕也開得,清甯長公主和親不是為了大興嗎?
還有你,朕都沒過問過皇後的私庫,你還想去看看?怎麼樣,冊子好看嗎,皇後的東西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