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曉得的,爹爹放心。”
飯後歇了一會兒,容玉衡把女兒送到了學堂才趕回衙裡當值。
朱絨回到學堂自是一番熱鬧,按下不提。
當晚,容玉徽聽了女兒轉述的侄女的方法後,差點一口茶沒嗆死。
容玉徽問自家女兒:“這是你大姐姐說的?”
“是啊,讓郡主帶着她的朋友們巡街以贖罪責抵去杖刑和牢獄,郡主出馬,看誰還敢放肆。”
容玉徽心裡一陣感慨,真不愧是朱錦的女兒,誰能想到這樣的法子,就算想到了誰敢說。
他問自家夫人:“你覺着呢?”
鐘氏一聽,就知道他還當作是内宅裡女兒家們的胡鬧,但她也覺得此舉甚好,就出口幫腔說:“我覺着很好,郡主鬧市縱馬不是一回兩回了,按照大興律法該如何辦你這位相爺總比我們清楚吧,總不能真的杖打入獄。僅僅賠錢了事是不夠的,不說聖上和大長公主府,怕是大理寺、英王爺和那幾位大人都不敢這麼輕輕放下,但又不願自家孩子受苦。巡街監督是最好的,郡主都不敢縱馬了,還有誰敢,那就真的杖打入獄了。”
五月二十一日,太極殿,大朝。
魏寅親自過問大理寺縱馬一事的結果,于少卿出列回奏道:“回陛下,經臣等查證,靈陽郡主一行于鬧市縱馬傷人傷物共有二十餘起,傷者共十九人,損物折賠五百八十九兩。但因有些舉告者所說時間過久,不便驗傷查證,但通過證人和醫館的供詞确認的,也有數案之多的。經指證,涉案的縱馬者就是當日敲開金鼓時的八位。”
魏寅冷眼旁觀,朱家姐妹一出手剛好“一網打盡”。
大理寺少卿接到這堆燙手山芋後,不卑不亢,直接大肆宣告有被鬧市縱馬傷過的都可來大理寺舉告,經查實無誤的皆有賠付,如果不是靈陽郡主一行做的,也可先留下申狀,會一同追查。不出三日,苦縱馬久矣的坊間百姓舉告者們紛至沓來。
光是剛剛于少卿念出來的,足夠靈陽一行人各受杖刑十五、入獄半年的了。但涉及天家宗室,又有敏慧大長公主的孫女外孫女盯着,重判輕判都難以拿捏其中分寸。于是,于少卿大膽上奏:“還請陛下裁奪。”
“這麼點事也要朕來裁奪,要你們大理寺何用?”
大理寺卿曹郁出列禀道:“陛下息怒,開朝以來大理寺還未審過此類案件,于少卿與臣多番商議,甚是頭疼,決斷不下,故請陛下聖裁。”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曹大人出身法學世家,他若鐵了心按律法來判,誰出面說情都沒用。造反的、貪污的、圈地的、殺人的宗親他都審過,可這說輕不輕說重不重的,還真不好說。這回把燙手山芋丢出來也實在是要看天家顔面。
堂上默了一會兒。
仲夏天今日也沒站在往常魏寅身旁的位置,而是站到了下頭和英王爺等一幹涉事家長一道惶惶不安。
隻聽到站于左列首位的容相爺說道:“陛下,臣有一法或可解大理寺之猶疑。”
魏寅有些懶散地說:“說。”
“除了按律賠付之外,可令郡主等巡街監督,制止縱馬之事,以贖其責。”
此話一出,堂上騷動嘩然,大理寺的兩位倒是眉目舒展。
魏寅拍案而起:“好!容卿此計甚妙,靈陽貴為郡主,有她壓陣巡視,看京城裡誰還敢放肆胡鬧。五弟以為如何?”
英王爺大松一口氣,連忙說:“臣弟一定督促小女認真巡街,嚴抓縱馬!”
“準奏,隻是巡街時就别騎馬了,八個人正好一小隊,那麼愛出門就巡街去吧,如遇縱馬,立即将人提到京兆府。其他幾位看呢?”
“臣等無異議,謝陛下聖裁。”
“曹愛卿看,要讓她們巡街多久?”
“臣以為,一次就十天,累案累加。”
于少卿不等魏寅開口就接一句:“臣附議。”
魏寅:“準奏。你們可得謝謝容相啊,容相替朕操勞國事,還給你們想了個那麼兩全的法子。”
容玉徽:“為陛下分憂、為朝堂效力,臣不敢居功。”
靈陽郡主在家鬧騰了一番死活不願意巡街,被英王爺上了家法,還揚言若是不好好巡街就送内廷,請聖上和皇後娘娘上祖宗家法。
于是,先前還跋扈霸道的靈陽郡主帶着她的馬友們開始了三百多天的大街小巷巡街之旅。原本她們一行是京城裡縱馬最多的,如今一案沸沸揚揚加之郡主巡街,原先有些零散偶爾縱馬的也不敢“頂風作案”了,京城裡一片安靜祥和,坊間稱贊大理寺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