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陛下心中的計較如何?”
“朕雖不才,踐祚近二十年,也敢說一句不愧列祖列宗和天下萬民,更想為後世選出一位明君乃至聖主。不瞞姑母講,朕愁的就是現下的幾個小子啊,還真看不出誰有這本事。所以想問問姑母。”
魏敏哪裡能表現出什麼偏向,她的态度和和立場一旦傳出去一定會掀起波浪,就算魏寅不說,也會在魏寅心裡留下站隊的印象。
“那就再看看吧,陛下正當盛年,立儲不急于一時。”
“姑母多年不問政事,可這是家事,還請姑母暢所欲言才好。”
魏敏其實也沒有偏向,她所求的是真正有利于江山社稷的儲君,能夠選出優秀的儲君也當是一位君主的職責和能力。
魏敏往身後的墊子靠了靠,閑聊一般地說:“當年高祖皇帝病入膏肓最後一次清醒時,唯有我一人服侍于塌前。他老人家也曾問過我哪位弟弟可當大任,我說賢能兼備者,當屬三弟。先皇病重時,有感自己時日無多,後悔沒有早些立儲,引得你們兄弟劍拔弩張,也問了我一樣的問題。”
魏寅被魏敏三言兩語引得入神,正想聽魏敏繼續說下去,魏敏戛然而止。
魏寅苦笑着催她快說。
魏敏好整以暇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說:“我說,陛下想想自己比照一個明主還有什麼欠缺嗎?他最後選擇了你。”
魏寅聽後一愣,那一夜他奉急召入宮,是朱成松和慕鼎仁親自護送的。入宮後在先皇的病榻前聽朱成松念出立位诏書,先皇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他的手交到魏敏手中後溘然長逝……
他未曾想過在自己進宮前他的父親與姑母是這樣一番對話。
“姑母…推薦的人是我嗎?”談及往事,他似乎又回到了還未長大時聲聲喚姑母的少年時期。
魏敏語重心長地說:“我沒有說你們兄弟任何一個人的名字。先皇賢德,到底還是優柔寡斷了些。我反問他這一句時,也沒有自己的答案,也不知道他會想到誰。但是他最後選擇了你,當是想你能夠比照他彌補不足。”
“高祖皇帝問我時,我說出了具體的答案,因為那是我身為長女長姐的職責。先皇問我時,我沒有答案,因為那是他為君為父的職責。如今,這也是陛下您為君為父的職責。您當年入崇文閣和演武堂時,曾問我為何要學那麼多東西,折騰得人如此疲累,您可還記得我怎麼說的?”
“您說,這是我作為皇子的功課。”
“立儲,也是您的功課。培養教導兒女,考察品行,考校文武,衡量利弊,都是您的功課,無人可替。”
魏寅站起行禮:“侄兒深謝姑母教誨。”
話到這裡,立儲的話題在姑侄倆之間算是點透了。
魏寅轉而聊起了閑事:“您家裡的幾位孫輩婚事如何打算?一個個的也到年紀了。”
魏敏聽着魏寅的語氣輕松,心知他沒有什麼别的意思,輕輕飲下一口茶方說:“随他們去吧,兒孫自有兒孫福。正如剛剛與陛下所說的,他們也有他們的功課。緣分來了的擋也擋不住,緣分未到的也各有各的潇灑。婚姻之事,無礙人生。”
“姑母豁達,朕望塵莫及。”
魏敏也曾和兒女們聊過孫輩們的婚事,也不知是怎麼,一個比一個通透,愛嫁不嫁愛娶不娶。
朱錦最後總結陳詞:“各有人生,春意自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