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魚心中暗叫不妙。

有什麼私密，是需要避開節目直播問出口的呢？

“最近老有個荒誕的念頭，萦繞在我腦海。”

顧明城緊盯着她的反應，“有時候懷疑，你是不是能看穿大家在想什麼。”

“盡管過于匪夷所思，但去掉無關項，似乎隻剩下這種可能性。”

女孩瘋狂搖頭。

“又或者說——”

他的目光落在腕間銀環上，“你碰見的每件東西，都會傾吐些秘密？”

！！！

葉小魚的睫毛顫了顫，卻說不出否認的話來。

這個男人竟恐怖如斯，光憑觀察和推斷，就精準猜出她的異樣。

河岸正在支音樂節舞台，燈光調試了幾輪，碰巧将兩人對峙的身影投在鵝卵石路上。

凝眸對視間，無聲的交鋒已過手數輪。

可在看直播的觀衆眼裡，又是另外一番解讀：

【卧槽！摘麥說悄悄話也太蘇了吧！】

【有什麼是我們直播間遊客不能聽的】

【葉小魚剛摸顧明城手腕了……】

【？？？他倆進度這麼快了嗎？】

【沒記錯的話，深夜喂藥那回就有苗頭】

【誰美美嗑到了！原來是我們‘顧葉黨’啊！】

【這波暗戳戳的對視糖，悄悄錄屏收藏了[玫瑰]】

【所以顧律師到底問了啥？急得我想鑽進屏幕聽牆角】

“……這麼為難的話，就放過你了。”

顧明城忽然輕笑出聲。

随後，他漫不經心地别回胸麥：“去我律所轉轉？正好趕上飯點，B1食堂的菌菇湯不錯。”

“看你最近比較忙，直播視頻混着來，這拍攝素材不得更新下？”

葉小魚攥緊背包帶。

點頭起身時，聽見他在身後低聲補了句：“那些傳言真假參半，聽聽就得了。”

.

來到CBD金熙大廈32層，葉小魚瞬間明白，那些外企、律所和私募紮堆于此的理由。

這座玻璃幕牆的鋼鐵建築，盡管以天價租金雄踞核心地段，卻能将大片繁華的商業闆塊一覽無餘。

無論從哪條主幹道出發，找哪家大客戶洽談，交通都算加分項。

更重要的是，即便被工作榨幹精力，這裡的霸總們也能擡眼撞進一片綠蔭。

順着落地窗尋覓，正好看見憶秋公園全貌——園内的香樟和梧桐，樹冠茂密、隔河舒展，像極了遺落人間的翡翠。

不知為什麼，葉小魚感覺，顧明城似乎對那裡懷有複雜的情感。

介乎喜歡與避諱之間。

至少20分鐘前，她沒有從顧律師口中問出答案。

對方剛帶她來辦公室取用餐卡，就被急吼吼的電話會議叫走了：“抱歉，我盡快處理完。”

“肚子餓的話，跟我助理Amy講。茶水間有巴斯克和奶茶。”

“哦，好的好的。”

……

于是，就出現了尴尬一幕。

主任辦公室的玻璃牆外，律師們趕着業務，鍵盤上敲出密雨般的聲響。

辦公室内，精英白領打扮的Amy手托瓷盤、端茶送水，正完成主任交代的接洽工作，臉上帶着一副虛假而不失禮節的商務笑容。

而主任本人，趕往遠程救火前線。

大家都有活兒要忙。整棟大樓裡唯一的閑人，恐怕隻剩下葉小魚。

這讓她覺得極不自在。

找點事做吧，葉小魚擅長的事情跟人家格格不入。

盯着茶幾上的巴斯克蛋糕，以及室内的意式輕奢裝修風格，她立馬否決了辦公室裡開吃播的離譜想法。

就這麼閑待着吧，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無論領導或客戶，對于律所而言，都是需要讨好的對象。葉小魚一個啥也不沾的破産主播，自問價值有限，讓美女助理在這兒伺候着，大眼瞪小眼，也是夠讓人家受罪的。

裝作賞景賞半天，該找理由換個地方了。

“顧律說您餓了的話，可以……”

瞥見客人起身，Amy收起手機，又切回那副工作表情，淡淡地提醒道。

“啊我去趟洗手間！”

葉小魚幾乎是彈起來的，奶茶在杯壁晃出漣漪。

她逃也似地紮進走廊，路都沒問，憑着直覺小跑穿過公共區域的人造噴泉，來到32層另一側的洗手間。

要怪就怪高端辦公場地隔音太好。剛整理好衣領和表情，從洗手間推門那刻，葉小魚才聽見拐角傳來硬物點地的笃笃聲。

她急于側身讓行，卻一個腳滑摔倒，不慎帶翻了對方手裡的牛皮紙袋。

“抱歉抱歉！”

葉小魚來不及喊疼，扶着腰慌忙撿拾散落的物件，卻在看到上頭字迹時，猛地愣住。

牛皮紙袋的首頁，赫然印刷着“明城律所整體轉讓協議”。

下端橫欄處，翻飛着3個鐵畫銀鈎的手寫字——傅、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