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醒了?”
黎月睜開雙眼時,朱紅的頂梁透着一股檀香味。雙眼轉了半圈,便瞧見了站在身邊的人。
“方丈!”
此人正是福順寺方丈福承,身着袈裟之後略一點頭,便有小僧彌遞上藥碗。
“施主,請用藥。”,小僧彌将藥遞給黎月便轉身出去了。
“方丈,這是?”,黎月幾口便喝完了藥,她并無大礙,方才隻是精神緊張過度,便在被人擄走後昏了過去。居然是福順寺的方丈大師!
方丈納了個禮,阿彌陀佛!
“施主,或許可稱你一聲月兒。今日之舉,實屬事出突然,望施主勿要怪罪。”
“方丈大師客氣了,月兒還要謝謝您出手相助。”
福承笑着點了點頭,又道,“如今,此物當是歸還與你之時了。”
隻見他遞上一枚純金手镯,隻見這镯子通體黃金,似是女子手腕般粗細的圈口處有一卡扣。盤雲紋樣繞着镯身微微的光亮,似是在講述着這麼些年裡,這镯子被養得極好。
所以,方丈從那三人手中救了她?給她請了大夫?還送她一個镯子?如果這些都是真的,别說方丈和她父母是舊相識,哪怕你現在告訴黎月這方丈才是她親身父親,她或許也會信的。
“這是你的母親的镯子。”,一句話聽得黎月一雙眼睛蹭一下冒出了光,方丈笑着,似是知道她的困惑一般。
原來在二十年前,方丈福承剛來到松山鎮落腳,誰知當日夜間便被仇家追到了客棧。有些功夫的福承雖然吸入了一些迷香,卻還是強拖着身子與仇家周旋。可,最終雙拳不敵四腿,當夜追殺他的人居然有六人之多。
不知究竟是什麼樣的仇,才會讓人在深夜裡還派處六個高手追殺一個人。那人似是極為嚣張,不管不顧地要治他于死地,又似乎極為小心,挑着夜深人靜之時動手。見實在打不過,福承隻能跑,為了躲仇家,福承拖着一身的傷躲進了後山。
這後山地形複雜,福承躲在林子深處逃過了賊人,可一身的血腥卻是引來了豺狼。
就好像天注定要你今天死,你就逃不掉明天一般。福承強撐起精神盯着豺狼,尋找着最後的生機,他不能在此刻昏了落入豺狼之口。可一身的傷外加迷香,已是強撐着最後一絲精神,他自知是殺不死這豺狼了,那豺狼雙眼冒着綠光,癟了的肚子宣布了今日這人之命運。
小心!福承隻聽到一聲嬌呵,便已有一男子殺到了豺狼跟前!耳邊打鬥之聲逐漸模糊了起來。
福承最後隻記得,那豺狼倒下的時候,一雙漸漸失了顔色的眼睛還是緊緊盯着他。
在方丈的講述中,黎月漸漸理清,當年在緊要關頭,如天兵般降臨救了方丈之人,正是自己的父母。父母于林中救了方丈,還将他接回家中悉心照料。
“後來,我的身子逐漸康複便要啟程,你母親便将這镯子贈與我作為盤資。”,方丈盯着窗外,回憶着久遠的往事,“如今,我在這福順寺也是用不上了,便歸于你留作念想吧。”
“所以,方丈您,認得我的父親母親。”,黎月猶豫地斟酌着想問的事,“那……”
“自得你父母救助之後,我養了傷便來了這福順寺出家。”
佛門乃清淨之地,似是受佛祖保佑,他那仇家便再未派來殺手。可方丈扔惦念着救命之恩,自得知黎月父母失蹤後,便暗中關注着故人之女。
“世事無常,無巧不成書。”,方丈歎息着。
陳家為求家中香火,到福順寺求問長子姻緣之事。方丈看着陳家遞上的八字,思量許久。
那一日之後,松山鎮上各家未出閣的女子一度羨慕起命帶丁火的女子。丁火煉庚金,陳家那位公子偏是生了一副酉月庚申的命格,大師斷言庚金無火不成器。鎮上孩童人人唱道,“金需火來煉,丁火煉庚金。”
“丁卯,丙午,甲寅,己巳。所以這都是……”,黎月聽着方丈講述,終于明白了,為何她一個在宴樓幫廚的小孤女,竟然能入了陳家的眼。哪有天命,皆是人為!
“施主,……”
“施主!”,門外傳來一高聲。
“施主還請在門外稍等片刻,師傅正在會客。”
方丈聞聲打開了門,隻見陳均柏立于門外,一雙眼打一開門便尋到了黎月,緊緊盯着她。房中二人皆是一愣,誰也不知他在門外聽去了多少。
“陳施主,您來了,阿彌陀佛。”
“多謝方丈,我來接夫人回府。”
“阿彌陀佛!”
房中隻剩夫婦二人,黎月猶豫着如何開口。
如今,他或許已經知道了自己是如何嫁入陳家的,什麼八字,什麼命格,不過都是方丈看在她父母的救命之恩,給她尋了一個好歸處罷了。自己一個孤女,哪有那樣好的命格!
“月娘!”
黎月一副肩膀忽然被陳均柏緊緊扣住,竟有一種要被他釘穿了一般的錯覺。對方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你,你可好?”
“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