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實對之前進入問星閣的場景隻留下一點細微的印象了。
面前這個女子,為什麼知道的那麼清楚?
桑葵看着他的表情,已經了然,這不過是一個在幻境中自以為已經進入問星閣的人罷了,甚至雲隐宗這數十年來,自以為受到神仙點化的人,大多不過是在幻境中做了黃粱一夢。
諸慕聞言極怒,快走兩步,幾乎要逼近桑葵:“你怎麼敢笃定?你憑什麼質疑我!”
因為她剛剛在問星閣沒有看到諸慕啊。
桑葵百般無奈地說:“因為我也進去了。”
諸慕整個人一楞,原本逼近的動作緩緩站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原來如此。”
他輕語,露出一抹勝利者的微笑,轉身向衆人說道:“衆所周知,往常進入問星閣一般隻有一人,如果是有兩人呢,兩人往往可以互相佐證,可是我當初在問星閣的時候,可沒有見到任何一個同門。”
他又轉向桑葵:“既然如此,這位師妹就隻能靠反駁我的話,來證明自己已經進入了嗎?我一開始就說過了,你難道還想撒謊嗎?”
“啰裡八嗦說個什麼?”
一柄長刀突然抵到了諸慕的脖子上,原本正在喧鬧的人聲頓靜,就連得意洋洋的諸慕也愣了一下。
“你們說的那個問星閣,進去的話難道不需要看看修為?”
面容秾豔的少年,說話的時候自然随意,即便拿刀的時候也不帶一分殺氣,更像是随意把刀放在了一個地方,隻是諸慕還是心驚膽顫地想——
這個人是真的敢殺他的。
這個人是真的能殺他的。
衆人驚呆半響,紛紛上前去勸架,藤魉的眼神卻透過重重人群,看向桑葵。
桑葵連忙揮手示意他放下,等到他走到身邊來的時候,方才松了一口氣:“進這個問星閣又不是什麼好事,何必和别人争搶這種無用的東西。”
還是回去早點從雲隐宗那些人口裡套出一點真相來才是真的。
“我從來以為,但凡是我的東西,便絕不允許别人搶走。”
少年向來心不在焉的神情忽然有了焦距點,不知是落在了誰的身上,像是原本稀少的一點雨絲風片,全都落進了一朵花的土壤裡。
“那好的壞的你都照單全收?”桑葵覺得這種話實在是孩子氣。
藤魉微笑:“我喜歡的從來是好的。”
……強詞奪理,和這種人說不清楚。
桑葵剛準備走,卻發現了一個更加強詞奪理的——
諸慕自覺失了顔面,隻當是剛才不小心,叫别人占了先機,如今為了挽回顔面,便是一劍刺過去,然而,這一劍刺向的卻是桑葵。
“站住!撒完謊就想逃,你爹娘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她可沒有撒謊,不過也沒有爹娘。
桑葵傾身一避,身上的藤蔓瞬間纏住了諸慕的劍,她臉上的神色也愈加疑惑。
這個少年為何平白無故地就在她身上糾纏?僅僅就是因為她到來得晚了?雲隐宗的招生資質差,也不至于差成這個樣子。
“是、誰、讓、你、來、的。”
諸慕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劍從手上脫離,還沒罵上兩聲,就看到那藤蔓摩擦之中,居然發出了一種類似于人的聲音。
諸慕渾身一顫,面前這個女子,真的隻是簡單的木靈根嗎?
他要做的那件事,真的能成功嗎?
可是想到事成之後的好處,諸慕還是大吼一聲,一道靈氣向那藤蔓打過去:“我長到現在,平生最恨欺世盜名之輩,你不承認也就罷了,哪來的臉大打出手。”
桑葵一邊拉着藤蔓後退,一邊問:“這位道友,我又沒燒你老宅,又沒有盜你功名,不至于去了一趟問星閣,就是欺騙整個世界了吧?”
“還敢多嘴!”
諸慕從地上撿起劍,又是一劍刺過去,這回倒是沒有人攔着,圍觀的弟子們都看呆了。
“諸慕師兄怎麼回事?”
“不知道,平常他不是這樣的人啊?”
諸多疑惑話語都蹤進諸慕的腦子中,諸慕面色不善,也覺得自己行為過于沖動,然而,還未等他想好如何應對,就是一道寒光閃閃的刀擋在自己和桑葵面前。
“蠢得可笑。”那人道。
諸慕總覺得那雙眼睛似乎看透了自己,慌亂之餘大喊道:“你這麼幫她,她是你什麼人?你們倆總不能是不打不相識,我看先前那場對決,還有的是黑幕呢。”
桑葵笑了,她和藤魉還真是不打不相識。
還未等諸慕将話說完,人群中忽然湧出一陣尖叫。
桑葵一愣,先前亮刀的時候,也沒見他們這麼大反應。
她朝人群尖叫的方向看過去,直接那潔白的雲梯上,忽然飛下來一隻白鶴。
“是白鶴!”
“有白鶴來了!”
桑葵尋思這不過是一隻白鶴而已,但從問星閣中飛出來的白鶴确實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