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隻剩微弱燈火,寒舟坐在門口石階邊,靜靜望着山林的方向,眉目沉沉,眸色幽暗。他低頭,手指按在膝蓋上,輕輕一壓,藏在血脈深處的舊傷像蛇一樣竄出——冰冷,刺痛。過了好一會兒,他終于動了。
他翻開包袱,從中取出一把舊劍。劍柄磨損,刃口有缺,但劍身仍清透鋒利,正是天隐劍閣舊制款式。他手法不快,卻熟練得令人發毛。
他配好劍,深吸一口氣。氣息驟然斂盡,整個人像是與夜色融為一體,目光冷靜得近乎無情。衣角微動,他起身,走入山風深處。
林間火光乍起,劍光飛閃。
修辰長劍未出鞘,便已逼退數人。他命弟子封住後路,自己一式逼殺,連挑三人,迫得對方連連倒退。而那名懷抱書卷的男子見勢不妙,轉身便逃,卻正撞上從另一邊趕來的黎真。
「盜匪!哪裡跑!」黎真拔出劍,緊張大喊。
男子慌張的臉色一變,提起大刀便撲向黎真,眼中殺意已現。
修辰看到卻來不及出手解救黎真。黎真這時意識到發現自己陷入危險之中了。
就在這危險一瞬——
「嗖——!」一抹冷光掠過黑影,那男子脖頸一痛,連聲音都沒發出來,身子一晃,撲通倒地,當場斃命。黎真呆住,劍差點掉地上。
寒舟從後方緩步走出,手裡還轉着一把小刀,語氣懶洋洋的:「哎呀呀……這天太黑了,我手滑,一不小心刀就飛出去了呢。」
黎真瞪着他:「你怎麼—出現在這兒!—你不是說你不舒服嗎?」
「咳,這不是聽見你喊我夢裡也不得安甯嘛。」寒舟拍拍身上的灰,眉心微蹙,忍着一股湧上的血氣,裝作不以為意。
他低頭偷偷撿起那本書卷塞進懷裡,卻沒來得及細看,胸口已隐隐作痛。他咬了咬牙,語氣淡淡的:「走吧,今晚風太大,不宜久留。」
回到村中時,屋内燈火已滅。黎真趴在木桌邊睡得歪歪扭扭,打着輕鼾,像是累癱了。寒舟躺回床榻,臉色蒼白,額間冷汗未退。他将那本書藏進枕下,側身蜷縮,閉上眼,呼吸短促。但他睡不着。
那本書,他摸得出來,不是普通的功法抄本——紙質太熟,封面太舊,還帶着一點淡淡的藥香……
他輕輕起身,沒驚動黎真,換上一身黑衣,披了件破外袍。
風聲穿堂,門吱呀一聲開,他就那麼一聲不響地走進了夜色裡。
林中無人,寒舟坐在石上,翻開書卷。
書頁間的字迹熟悉得讓人心悸—— 他看着那一頁頁抄寫,一行行筆畫,眼神一寸一寸沉了下去。
「……果然,這是我當年的手抄本,而不是原本師父那本武功殘卷。」
他手一抖,書合上,長長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