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辰雖說要帶黎真和寒舟前往他雲岩子師叔的居所 —— 醉月峰,其實他早已多年未見那位雲岩子師叔,礙着面子和尊嚴,隻好帶着上路,結果不出一日便在山間迷路了。
黎真緩緩的駕着馬車,深怕把寒舟給馬車的震動給吵醒了,一邊忍不住向他悄聲吐槽:「我們這是要上醉月峰的山峰,而不是繞塔轉經吧?感覺你這樣帶路的……是不是全靠第六感?」
修辰面上不動聲色,心頭卻為微微一怔,語氣冷淡道:「閉嘴。」
「哎呀,心虛了。」黎真撇嘴,「而且這還是我第三次經過那棵歪脖子樹了呢。」
「......如果寒舟醒來,敢透露半句,我就讓你走山路上去。」
兩人嘴上拌著,終究還是被黎真繞了回來。無奈之下,隻好暫時下山,投宿至城中一家客棧。
入夜後,客棧内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正當兩人在大廳尋位時,忽聽角落傳來一聲爽朗笑聲,伴随着酒氣與骰子聲:「來來來,再賭一把!今兒個老子手氣正旺!」
修辰眉頭一挑,似乎聽出了什麼熟悉的聲音。
隻見角落裡坐着一名大漢,身披酒袍,劍背斜挂,胡子拉碴,一臉豪氣。手裡酒壺搖得正歡,骰聲清脆,旁邊小二與賭客們早被他震得一愣一愣。
黎真低聲問:「這誰啊,看起來像哪家被逐出來的醉仙。」
修辰語氣淡淡:「……霍烈。」
「誰?」
「江湖傳言:醉劍十步,無人能近。」
「真的假的?」
此人名喚霍烈,乃當年與雲岩子齊名的江湖豪俠。性情豪放,行蹤不定,是個隻憑心情行事的酒劍狂人。他與雲岩子是多年酒友,當年還常被嶺雲和拉去喝茶聽劍道,結果變成三人爛醉一片。
霍烈當年也曾聽過那位傳說中小徒弟的故事。
「你說你徒兒叫寒舟?那小子可得好好帶,别像你自己一樣老是亂跑亂救人!」
「這孩子雖皮,心卻靜。你看他學劍的時候,連你那招斷影三疊都能一眼學個大概,說不得以後真能出息。」
霍烈對那番話記憶猶新。
隻可惜,當年雪山之戰,他因故未能參與。戰後消息傳來,嶺雲和戰死、寒舟失蹤,霍烈整整醉了三日,從此再未提及「劍道」二字。
更讓他火冒三丈的,是幾月後某些門派為安撫民心,竟聯手對外傳謠言于嶺雲和與其徒弟因「與妖族聯盟,之後與天隐劍閣不合、擅破妖族封陣」被逐門責罰。那日他在酒樓聽見這句時,當場将一整桌翻掉,還與口出诽語之人打了一架,扯下對方一塊衣襟後才罷休。
「與妖族聯盟?哈,若不是你們跑得快,老子連你祖墳都給你鏟了!」
自那之後,他便四處遊曆,尋遍江湖,卻始終沒能找到那位「隻聞其名」的小徒弟。他隻記得嶺雲和酒醉時常說:「那孩子啊,雖皮得很,卻是天資過人、心性也正。嘴上毒,心卻軟得不像話。若他能接下我三成本事,我這把老骨頭也能瞑目了。他若能熬過這場劫,将來……一定能闖出自己的天地。」
此刻,聽到修辰與黎真口中提及「醉月峰」、「寒舟重傷」幾字,他眼神一凝,酒意瞬散。
「你們要上醉月峰?找那個醉鬼老頭子幹嘛?」
修辰愣了下,小聲說:「這位大俠也認識我雲岩子師叔?那、那您知道怎麼去嗎?」
霍烈放下骰盅,嘿然一笑,豪氣地一口幹了杯中酒,道:「那醉鬼的巢穴我熟得很。既然你們也算熟人,就順道一趟。」
他站起身,身影雖帶酒氣,卻劍勢未減,轉身拍了拍修辰肩膀。
「老子酒債未清,正好也去找他算算這些年的帳。」
「走吧,明兒我帶你們上山。」
黎真:「……您确定不是順路上山,然後喝光我們的藥酒吧?」
霍烈哈哈大笑:「我若真喝了你們的藥酒,那也是在幫你們不要浪費那些好酒!你小子怎麼這麼不懂江湖人情!」
修辰難得地沒插嘴,隻是看着霍烈,淡淡開口:「你這身酒氣,最好在上山前散一散。」
霍烈仰頭灌酒:「散什麼酒氣?老子是靠酒提劍氣的!」
黎真:「……我開始懷疑你們這一班江湖劍脈到底修的是什麼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