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氣蒸騰着沖出珰口,竈房内彌漫着苦澀的藥味,包着布将藥珰移出爐火,傾倒入瓷碗中。
徐焱還在睡,睡得更沉了,緊蹙的眉頭松懈下來。郭呤有些不忍喚他起來,隻是藥要趁熱吃才有效。
“大人,醒醒,該吃藥了。”伸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徐焱身上沒一處好的,郭呤都不敢碰觸到他,隻怕一不小心就觸及到那些傷口,隻得俯下身在他耳邊柔聲喚道。
郭呤以為要喚許久才能将人喚醒,誰知她剛俯近開口,徐焱便睜開眼,隻是或許是剛從昏睡中醒來,他的眼神有瞬間迷茫。
“阿呤?”沙啞幹澀的聲音從他幹裂的唇間吐出。
“诶,是我大人。我服你起來吃藥。”無處下手,郭呤隻得托着徐焱的脖子,将他半扶到床頭。
冒着熱氣的藥送到徐焱的嘴邊,他的眼神已徹底清明。斜睨郭呤一眼,徐焱就着她的手,一口氣将藥喝盡。碗撤下,下一刻,他的嘴裡被猝不及防的塞了一塊甜滋滋的小東西。
徐焱轉眸,郭呤笑眯眯地道。“這是饴糖,不苦了吧。大夫說你的傷将養一月也就好了,這段時日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要不,再睡會?”
“嗯。”徐焱緩緩閉上眼,輕輕嗯一聲。
郭呤說照顧是真盡心照顧,自第二日起,她央李嬸每日炖一隻老母雞。小心地将雞湯上層漂浮的油花濾掉,一碗碗清亮的雞蛋端入正房,徐焱喝了兩日就不肯喝了,被她強壓着才妥協每日喝一碗。
她是苦過來的,剩下的雞肉雞湯自然不會白白浪費,徐焱不能吃,隻能她來接收。不消幾日,她便吃得面頰紅潤,那身黑皮也透出一股子好氣色。
“大人,我來幫你擦一擦。”徐焱被送回來的第三日,郭呤端了盆溫水進正房,要幫他擦拭身體。
倒不是她頭兩日忘了這事,徐焱被擡着送回來吓到她了,再加上他身體各處都是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傷口,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實在是房間内彌漫的酸臭氣不斷刺激着她的神經,何況擦一擦他也會舒服些。
頭臉脖子,以及身體手臂未受傷處的擦洗很順利,當郭呤伸手捏住徐焱系住褲頭的腰帶向一側拉扯時,一隻有力的手猛地握住她的手。
“你幹什麼?”嘶啞的質問,徐焱的嗓子裡像是卡了一個胡桃。
“啊?你嗓子怎麼了?”郭呤視線上移,徐焱面色冷峻,“給你擦身子啊。”她突然想到什麼,小聲嘟囔。“你那處我沒看過,矯情。”
“你說什麼?”徐焱危險地眯起眼。
“我什麼都沒說。”郭呤趕緊搖頭否認,她的目光又從徐焱臉上掃到褲頭處。“真的不擦一擦嗎?會舒服點哦。”
“滾出去。”徐焱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道。
怕徐焱惱羞成怒傷口崩裂,郭呤端着水盆頭也不回地麻溜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