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年輕身體壯,灌下幾日雞湯,當然還有湯藥的功勞,徐焱的身體恢複得很快,十日功夫便能下地走動。
自他恢複行動力,便不樂意郭呤再往他身邊湊,郭呤也樂得清閑,顯得誰願意伺候人似的。隻每日負責給他熬藥、端水,其他一切恢複尋常。
頭幾日怕崩裂傷口,徐焱踱到院中緩慢地活動身體,郭呤嗑着瓜子坐在檐下看,看一次笑一回。起先還收斂着硬憋着發抖,時間一長也放開了笑出聲。
終于有一次,徐焱在收勢後停下,目光如箭般射向她。“你笑什麼?”
“沒,就是為大人身體痊愈欣喜。”徐焱的态度絲毫不影響郭呤繼續發笑,她抹了把眼角笑出的淚花,努力壓住上揚的嘴角,變着語調道。
似乎被郭呤輕慢的态度激怒,徐焱一甩衣袖轉身回了正房。
郭呤打着呵欠回到東廂房,大清早起來看徐焱打太極笑淚目了,她要躺下補個覺。
或許是實在忍受不了郭呤發笑,也可能是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翌日一早,徐焱不再打從前她教的半吊子太極,重新握住陪伴他數年、與他共殺敵軍的長刀。
手握長刀的徐焱身體霎時被一股淩冽的煞氣籠罩,刀鋒劃過處空氣嗚咽作響,仿若淩空被劃開一道口子。
光喝雞湯早就不夠了,郭呤大方地分了一半雞肉給徐焱,一個月下來,傷也養得差不多好了,他瞧着也比從前更為強壯。
再回軍營,徐焱冷着臉結束了上午的訓練,整個隊伍都被他罰圍着軍營跑二十圈。
“我不在的這段日子營裡發生了什麼?”徐焱重重落座,沉着臉問立在他身前的季林,他是前次戰役中唯三活下來的親兵之一,姚新和郭二被留下監督士兵們受罰了。
“他們都是剛跟随大人...”季林一直有些害怕徐焱,成了他的親兵也從不往他身邊湊,如今獨自面對這種低氣壓,立時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不要廢話,他們不是新兵,卻比之更差。”徐焱打斷季林,語氣冰冷。
語言若是一座大山,季林隻覺他被壓垮了,甚至不敢擡頭,他吞吞吐吐地開口。“大人養傷的這一月,營裡既沒發賞也沒發饷,當然,”他偷瞄眼上座的徐焱補充道。“這些軍中肯定會補上的,大家也并非完全為這事鬧别扭。”
營帳内很安靜,帳外卻時不時傳進嘈雜的叫喊聲、腳步聲,徐焱靜靜地聽着。
咽了咽口水,季林似乎想到什麼,眼中陡然積聚淚水,啞着嗓子繼續道。“兄弟們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從戰場中掙出命來,傷勢輕些的還好,重些的隻能等死。先前活着回來的三四十個兄弟,如今還在的隻有十二個了,十二個!”
“軍醫不治?”身體前傾似乎随時要暴起,徐焱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軍醫盡力了。”季林哽咽道。“隻是沒有足夠的藥材,軍醫也無能為力。”
姚新護着他受了重傷,若非他是徐焱的親兵,恐怕同樣隻能等死。親眼見着那些可靠的、熟悉的面孔一張張暗淡死灰,季林抹了把眼睛。
“繼續。”沉默片刻,徐焱冷冷地開口,聲音如冰塊般散發陣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