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人的煙氣從屋中飄蕩出,郭呤催動凍僵的身體快些活動起來。一間房燒了起來,但火勢不算大,立即救火是能撲滅的。
然而她趴在屋頂的時間太久了,先前整副心神都在那幾個北沙兵身上自身的情況還不明顯,此時恢複了所有的感知,手腳都凍得又冰又疼,不聽使喚。
一點一點地挪到房頂邊緣,抻腳去夠牆面,一腳踏空郭呤直接摔下來。
霎時天旋地轉,在落地前瞬間郭呤抱住頭縮緊腳,後背重重地落地,五髒六腑都移位了。
緩過這一波疼痛,等雙眼再恢複視力時,火舌已卷至正房,火焰的熱浪将周邊的積雪融化成水,再蒸騰成水汽,與黑煙交織着飄向暗夜深處。
爬起來,郭呤踉跄着走出院子,回頭那一瞬眼眸映滿火光,轉回頭她拖着疲憊的身體順着前路往鎮外方向走。
那幾個北沙兵是帶着龔家夥計來的,鎮上可能仍有他們的人,她孤身一人不如去軍營,或許能求得救兵。
走動間身體漸漸暖和,鞋襪被雪水浸濕的寒氣緩緩地順着腳底蔓延至全身,郭呤走了一個人時辰才遠遠瞧見軍營。
停住腳步,她呆愣地盯着那片暴露在慘淡月色下的廢墟。軍營成了焦土,将士們不見了蹤影,或許覆蓋在地面黑漆漆的影子中有他們的身影。
不可能全都死了。幾萬人的軍營,哪怕是北沙國偷襲,郭呤不相信所有人的死光了。
前傾的身體向前邁了一步,像是要去确認什麼,郭呤加快腳步往軍營方向走,寂靜黑暗中突兀的馬蹄聲再次讓她停下來躲進黑暗中。
西側突兀地沖出一隊騎兵,約有三四十人,他們舉着火把繞着軍營周邊巡察。眯起眼,郭呤很快從他們的穿着與飄來的零星幾句交談中确認他們的身份,又是北沙兵。
夜色掩蓋住了郭呤的身影,那群北沙兵并未發現她的存在。她立即轉身,用盡最後的力氣跑離了這片區域,隻是,去哪呢?
一直跑,跑到雙腿不聽使喚,胸腔像是被一把刺刀一層層刮過,郭呤緩下腳步,卻不敢停下。
身體一陣寒一陣熱,頭昏沉得厲害,郭呤睜大眼想要看清自己身在何處,卻身體一晃,重重摔倒在雪地裡,她半張臉埋在雪地裡,沒能再爬起來。
隔了許久,窸窣的踏雪聲後,門闆嘎吱一聲響起。門内陰影處探出顆黑漆漆的頭,極低的驚呼聲。“呀,是個人,倒在門外。”
“是誰?”門内另一道極低的聲音問道。
“...是個姑娘。”貼在門縫處的頭又抻出來些,仔細地看了看地上的人驚呼道。
“那還愣着幹什麼,這麼冷的天,看着她凍死嗎?快将人背進來。”裡頭的人也提高了音量。
“呀喲,好好好,我這就去。”門口的人似乎是被踢了一腳,身體往前一彈,這才揉了揉右股将門拉開。
月光下,一個單瘦的中年漢子左右看了看,在身後人的催促下将地上的郭呤抱起回屋,門被輕輕鎖上。
“真是個丫頭,她這是糟了什麼難,天寒地凍的夜裡跑出來?呀,糟糕,她發熱了。當家的怎麼辦?”郭呤被放在床上,女主人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立即收回手,又探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