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穆羽被強拉着換了裝束,塗脂抹粉,描眉畫眼,打扮得妩媚妖娆。隻因是剛來的,娟娘還有些摸不準底細,就讓她帶上面紗,遮了臉,出來接客 ,又一邊派老謝再去秘密細查穆羽身份。萍娘于二樓中廳設了雅座,一個琵琶彈手、一個吹奏橫笛,穆羽在簾後等待。音樂響起,片刻後傳來天籁之音:“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阙,今夕是何年?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婵娟!” 穆羽邊唱邊走到二樓中廳 ,有三個舞姬同時伴舞,歌聲優美動聽,舞姿曼妙,裡裡外外,上上下下的幾十個男客人,都被這歌聲吸引,人聲鼎沸的回春樓頓時安靜下來,大家皆側耳細聽,穆羽唱完一曲後,便抽身退去。樓上樓下一片嘩然。
“好!好!” 叫好聲不斷。
“再來一曲!再來一曲!” 有人大聲喊着。娟娘從旁冷眼旁觀,鄙夷的看着這些谄媚好色之徒的醜陋嘴臉!然後對萍娘點了點頭,萍娘表示意會。
“諸位爺,稍安勿躁!” 萍娘于二樓中廳倚着欄杆大聲道,“剛才唱曲兒的是新來的冰兒娘子!她的規矩是每日隻唱一曲!若各位爺喜歡聽就請明日再來!”
“這是什麼規矩?”
“就是!回春樓什麼時候多了這樣的規矩啊?” 有幾個貴族子弟不屑的道。
“回春樓不就是讓大家消遣盡興的地方?怎得銀子花了還不能盡興啊?” 其中一個情緒最為激動的是長安城有名的絲娟富商司馬府的大郎君司馬慶。
“今日我非要看看這唱曲兒的長啥樣?” 司馬慶一邊說着一邊上了二樓。
“就是,就是,要麼再來一曲!要麼就露個臉讓大家瞧瞧,莫不是個醜八怪吧?” 其餘人等相繼起哄道。
“哎呦!司馬大郎君,瞧您說的!這冰兒娘子初來乍到,害羞的緊呐!” 萍娘連忙攔在樓梯口道。
“秋紅!” 萍娘道。
“唉!萍娘!” 秋紅應道。
“讓秋紅先來給各位爺助助興!!” 萍娘道。
“是!” 秋紅應道。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秋紅邊唱邊舞,長袖飄香,時而旋轉,時而甩袖,水嫩的臉頰吹彈可破!一曲“金縷衣”已讓多數人陶醉,大家漸漸安靜下來,繼續吃酒玩樂。隻有那司馬慶依舊不依不饒,定要一睹芳容,“今兒這冰兒姑娘,我司馬慶包了!” 司馬慶說完将一顆金豆子扔在桌上,那金光燦燦的豆子骨碌碌的打了幾個轉。
那萍娘兩眼放光,連忙撿起道:“好說!好說!司馬大郎君,您且稍候,我這就去請冰兒娘子!” 萍娘先将司馬慶安置在雅間,又去請穆羽,“那位司馬大郎君定要娘子親自伺候,你運氣好,剛來第一天就被司馬大郎君包了。這司馬府是這長安城最有名的富商,能被司馬大郎君看上是你的福氣!”
“我說了我隻唱曲,不接客!” 穆羽道。
“诶!我說你别不知好歹!看上你是給你臉面!你還當自己是什麼名門閨秀啊?到了這兒就得守這兒的規矩!” 萍娘有些不耐煩的道。
“我也有我的規矩,我隻賣唱不賣身!” 穆羽堅定的道。
“這可由不得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來人啊!” 萍娘道。
“在!” 三個護院壯漢沖進雅間,“把她給我捆了,擡過去!” 萍娘命令道。那幾個壯漢随即上手欲擒住穆羽,穆羽便不再強忍,飛起一腳踹向第一個壯漢的小腹,他冷不防挨了一下,後退好幾步。衆人吃了一驚!萍娘急忙退後靠牆站立。
“哎呦!小娘子,還有兩下子!” 另一個壯漢随即展開招式,迎面撲上來,穆羽急忙側身避過,又回手一拳打在他的鼻梁骨上,“哎呦!” 疼的他捂住鼻梁直往回縮。剩下的一個最後出招,一記左勾拳打過來,力道驚人,險些打在穆羽頭上,穆羽虛晃閃過,自知不敵,緊接着改進攻為防守。那人混不管穆羽如何防禦,徑直飛起一腳踢過來,穆羽雙手交叉抱拳,使出全力接住這一腳,沒想到,此人力大無窮,盡管如此,穆羽仍被震出數步開外。壯漢又一式連環腳,将穆羽踢飛,重重砸在牆壁上又跌落在地,“呃!” 穆羽隻覺五髒六腑撕裂般疼痛,一口鮮血噴出來!穆羽剛想掙紮着站起來,另外兩個壯漢早就趁機将穆羽的胳膊反制,穆羽動彈不得。
萍娘道:“先把她捆了!” 随後去請示娟娘,娟娘悄悄在萍娘耳邊嘀咕了幾句,萍娘點點頭,即刻找了個身形體态與穆羽相仿的舞姬,喚作 ‘玉蘭’ 的打扮成穆羽的樣子,帶好面紗,與萍娘一起進到雅間。
“冰兒,快來拜見司馬大郎君!” 萍娘道。
“是!奴家冰兒見過司馬大郎君!” 玉蘭坐到司馬慶身邊,給他斟了一杯酒道。
“你就是冰兒娘子?” 司馬慶道。
“正是!” 玉蘭道。“那你再唱一曲我聽聽!” 司馬慶道。
“是,司馬大郎君!” 玉蘭道。琵琶聲起,“花垂秋斷自難安,歎去時香殘。金風玉葉墜,亂亂亂、擾人寰。清冷月,似姣容,照塵凡。幾絲傷意,豈止今夕,時時挂念。” 玉蘭歌的哀婉凄楚,舞的亂人心魄。一曲《漢宮秋月》唱罷,緩緩摘下面紗,對着司馬慶巧笑嫣然。
“啧啧啧!” 司馬慶沉迷道,“冰兒姑娘不僅能歌善舞,模樣也可人!快過來,過來,陪我喝酒!” 玉蘭近前跪坐伺候,萍娘見此光景便悄悄退去。
話說錦風一路追随馬車,拐過一條街才追上,錦風躍上馬車,一劍托将車夫打下馬車。“穆娘子!” 錦風掀開門簾道,“遭了!中計了!” 錦風見車内無人,不覺一驚!随即調轉回頭,循着追來的方向沿途找去,發現在巷子拐角處有另一輛馬車的車轍印。錦風一路追尋,半個時辰後,方追上馬車,那馬車被棄在一個胡同裡,但車上空無一人!錦風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便飛奔回去報信。
“在何處失蹤?” 虞江南急道。“在親仁坊附近的巷子裡跟丢了!是徒兒大意着了道!請師父責罰!” 錦風拱手拜道。
“尋人要緊!宋铎!” 虞江南道。
“在!郎君!” 宋铎道。
“速去調派人手,去親仁坊附近尋找穆娘子的下落!” 虞江南命令道。
“是!郎君!” 宋铎即刻出發去調派巡防營!虞江南與錦風也随即出發去到穆羽失蹤的巷子。虞江南觀察車轍印記,發現一輛馬車向西,一輛馬車向北,向西走的馬車車轍印明顯較淺,向北走的馬車車轍印較深,上面至少應坐有兩人。虞江南追尋向北走的車轍印,發現馬車在故意兜圈子,繞了兩大圈然後向東行駛,拐過一條街,又折返向西向北行駛。但到了南街上,因車轍印太多,已分辨不清。虞江南将範圍縮小至崇仁坊與平康坊附近。兩人一人一坊分别逐一探查。虞江南心裡最擔心的是穆羽有可能被賣到妓院!那裡魚龍混雜,最易藏身卻不易察覺,也最不方便查探。虞江南此時心急如焚,他隻有一個念頭:“穆羽不能出事!” 與此同時,宋铎帶領一隊巡防營趕到與虞江南會合。幾乎是挨家挨戶搜尋,可是搜尋一整晚仍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