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新的夢。”趙霄擦了擦額頭,欲言又止,奇怪的夢,讓他感到充滿危機感,而這危機的來源,他轉頭看向他的好友,柔軟的毛巾拂過他冰涼的額頭,他垂下眸,斂去眼裡的不安雨懷疑。
“與我有關?”莫天青敏銳地察覺到趙霄的心不在焉。
樹影森森,狂風中的枝葉像是不知名野獸的爪牙,映在窗戶上,像是要破窗而入。趙霄重新躺回躺椅,用手背遮擋着雙眼,歎了一口氣,開玩笑地說道:“奇怪,我夢見,你搶走了她。”
一聲驚雷,莫天青的臉,在閃電劈下的一瞬間,變得鬼魅,他慢吞吞的開口,“那是很奇怪,看來是很不好的夢。
趙霄放下手,苦笑道:“熟悉的人隻有你,于是你變成了夢裡的假想敵。我想太多了,這麼多年,我和她早就成了陌生人,不管她和誰在一塊,我都沒資格過問,隻有我,還停留在過去。”
莫天青什麼也沒說,遞過一杯茶,趙霄接過喝下。漫長的夢境裡,滾燙的茶水早已變得冰涼,順着口舌咽喉滾下,趙霄清醒了些,說着:“抱歉,我話太多了。”
“這也許是個新的突破。”莫天青拿出旁邊的筆記本,記錄下新的發現。
也許吧,趙霄站起身來,打開窗,雨滴争先恐後地砸向他的面容,天際烏雲籠罩,一如他沉悶的心。
趙霄曾經一萬次想,梨白到底有沒有後悔過,他們從普通同學,變為最親密的朋友,最後又歸于原位,一切沒什麼變化,趙霄這樣覺得,大家也這樣覺得。從頭到尾仿若一場夢,在别人眼裡,他和梨白,關系再正常不過,一個班的同學,不過點頭之交,再多一點的就是輔導功課的情意,而這沒什麼特别的,作為年級第一,總是有很多人找他問問題,作為同桌的梨白,近水樓台先得月,在做同桌的這一段時間,梨白的功課肉眼可見的進步。這也導緻了,他身邊的位置,成為了香饽饽,誰不想讓學霸帶飛呀。
于是,這次分座位,有人搶先坐在了他的身邊。
“趙霄大大,這個月就拜托你啦!”新同桌帶着黑框眼鏡,像是中了彩票一般高興非常。
趙霄看向下一位進來的人,高高的馬尾,頭也不回地從他身邊經過,坐到了後面。
“哎呀,我還以為這次搶不到你身邊的位置啦,還好梨白和我換了。她可真是個大好人。”
耳邊的叽叽喳喳變得模糊,趙霄打開練習冊,開始做題,似乎怕打擾到他,身邊的人逐漸不再說話,也拿出一本書,小心翼翼的開始預習。
其實他身邊的位置,一開始也不是那麼緊俏,雖然成績很好,但是性格木讷,别人問問題,他自己會做,但不怎麼會講,他的表情又實在嚴肅,彷佛在說這麼簡單的題,講了一遍還不會?導緻想繼續問下去的人落荒而逃,久而久之,大家也不大會接近他。
偏偏梨白是個例外。
青春期的例外造就了特别,人的心一旦有了“特别”,那麼這個“特别”逐漸就會在心底紮根,一舉一動,一思一念,都會因她而動。
表面上,趙霄和梨白一樣,是老師眼裡的聽話的好孩子。不同的是,趙霄太過一闆一眼,凡事喜歡做的闆正漂亮,對自己要求極為嚴格,他對自己的未來有規劃,對每一個當下有要求,梨白形容他是一位古闆的教書先生。
“看你講課的樣子,超級像,趙霄,你長大以後當老師吧,大家準怕你。”梨白拉扯趙霄的臉,看他白淨的臉被拉扯變形,心裡升起一種詭異的滿足。
趙霄任她動作,像是一塊橡皮泥,任她揉搓擺布。
最開始,和梨白在一起,是因為他的心渴望自由,後來,他開始認真思考他們的以後,于是想要“禁锢”梨白。
“梨白,你要考哪所大學呢?”他問,目光帶着期許。
“随便吧。”梨白無所謂地答道。
趙霄皺眉,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我看過你答的題,梨白,很多你隻是粗心,還有一些是缺乏練習。”
梨白敷衍答道:“是嗎?”
“以後我會輔導你,我的目标是B大,梨白,我希望你能努力些。”
“哈哈,你把我的目标設的太高了些,B大?未免太看得起我。”梨白神色冷了下來,她不想談論學習,也不想别人的目标,強加在她的身上。
這次談話不歡而散,趙霄不明白自己哪裡做錯了,督促别人學習也是一件錯事嗎?他在考慮他們的未來,梨白呢?趙霄迷茫了,他開始不确定,不确定梨白的未來裡有沒有他。
他覺得自己沒有錯,梨白隻是在耍小性子,隻要他慢慢和她講,隻有學習,才會有出路,隻有學習,他們的未來才會更好。
“她很聰明,講過的題,沒有不會的。”隻是考試進步不大,眼看已經高三,趙霄有些急切,梨白還是一副散漫的樣子,于是他發了火。
“梨白,你到底有沒有想要和我考一所大學。”
“沒。”梨白轉着筆,滿不在乎地答道。
“我對你的要求不高,C大可以嗎?這樣我們可以離得近一些。”趙霄讓了步。
梨白低着頭,并不言語,她感到煩躁,這段日子,趙霄像是入了魔的督促她,每分每秒,制定了詳細的學習計劃,讓她喘不過氣。
她打算撒嬌試試:“趙霄,我不想學啦,可以嗎?”
趙霄避開她的視線,冷硬回絕:“不行,這套卷子,我看了一下,難度有一點,今天做了,晚上發給我,我給你批改,明天講。”
“哎呦,今天沒空呀,我約了方筱逛街。”
趙霄明白這是她的說辭,繼續說道:“明天。”
“也不行喲,明天我家裡有個聚會。”
“後天。”
“後天呀,我想想。”
“梨白!”
趙霄額角抽動,他哪裡還不明白這是梨白的說辭,哪天都被她“安排”好了,現在理由都是現編的了,他忍無可忍地說道:“你再不認真。”
“怎樣?”梨白不怕他。
“那就分手!”趙霄閉了閉眼,使出了殺手锏。
“好呀。”梨白答得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