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沒發現嗎?對于他人的請求,你總是不能拒絕。”
“我沒有。”梨白不認,無禮的要求她才不會答應。
莫天青哼笑一聲:“從心理層面來說,你有讨好性人格,你對人友善,遇到别人需要幫忙的事,總是不遺餘力的幫助。有時候,我在想,你對所有人都這麼好,即使對傷害你的人也是一笑了之,像是個完美的人,有些虛假。可是後來我發現,你還是有些小性子,對于某些讨厭的人,你能做到笑臉相迎,讓别人感受不到不舒服的同時,甚至會讓人感覺你對讨厭的人也不算讨厭,人人都喜歡你,喜歡你的善解人意。會累嗎?自己會不舒服嗎?你有沒有考慮過自己呢?”
梨白點點頭,莫天青分析得挺有道理,她不否認自己希望每個人都和和氣氣,遇見她的每個人都能喜歡她,她很清楚自己的缺點,并善于隐藏它。
“我喜歡多交些朋友,朋友有困難當然需要朋友的我去幫助,理所應當。”
很正常的想法,沒什麼不對,作為朋友,梨白再完美不過,姣好的面容,超好的性格,對待朋友,真誠可靠,他們喜歡和她交朋友,舒服自然,像是知心人,每個和梨白做朋友的人,都覺得梨白是他們最好的朋友,她總能無私的包容他們的壞脾氣引導他們變得更好。梨白的朋友很多,每一個都是需要她的。
她需要被人需要。莫天青忽然想到這句話,作為女友,梨白溫柔大方,懂他的喜好,照他喜愛的方向成長。是的,他用了成長這個詞。他記得梨白剛來的時候,不會煮茶烹茶,不會摘花插花,現在的她,穿上棉麻素色的衣服,頭發常常盤起來挽成溫婉的弧度,低眉淺笑的時候像是古畫上的仕女。就像現在,她小口抿着豆漿,一隻素钗将頭發挽住,耳邊零散的帶着卷的碎發,娴靜溫婉的,一舉一動随性浪漫,有什麼潛移默化的改變。
有人說情侶在一起久了,會變得越來越像,有人戲稱這是夫妻相。可是如果這是有意識的有計劃的靠近呢?她在打造一個莫天青會喜歡的女友形象,無限接近靠近,試探調整,最後成長成一位合格的完美女友,以他的喜好塑成,瞋癡喜怒,圍繞他,一切以他為中心,像是藤曼一般牢牢抓住他。
“你會永遠喜歡我嗎?”莫天青問。
“當然。”梨白甜甜地回道。
“如果有一天我不喜歡你了呢?”
梨白咬了一口油條,慢慢咀嚼,似乎在仔細思考,“等到那一天再說吧。”
“如果是你不喜歡我了呢?”
“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梨白保證。
得到梨白保證的莫天青并感到沒有輕松,如果他的猜測是正确的,那麼這樣一個完美的女友,是怎麼與前男友們分手的呢?一個會迎合,溫柔的,給足情緒價值的女朋友,還會有人不滿意嗎?
這實在是一個謎,按理來說,梨白總是善于捕捉其他人的情緒,在發現端倪的時候,就應該會及時做出調整,因為她是期望她的男友繼續愛着她的,于是她才會從生活乃至自己各個方面,去打造一個男友所喜愛的完美的女友形象。
如果是這個男人不再滿足了呢?得到了不再珍惜,好也成為了不好。
鏡面中的花朵碎裂,随着玻璃的裂痕被切割,殷紅的花瓣如星星一般墜落,鏡中人留下兩行血淚,漆黑的眼,豔紅的唇微漲,額角下颌輪廓是撕碎的花朵屍骸,她張開手,像是擁抱又像是呼喚挽留,凄惘的苦楚的。随着鏡片一片一片拆解,她的手無力的垂下彎折,碎成一片,兩片,漆黑茫茫中,銀色的碎芒泛着金色的光,仔細看去,碎裂的鏡面上是紅色的血液。
梨白的臉頰鼓鼓的,莫天青拿起豆漿,她自然的低頭喝下,“完美。”
豆漿和油條是絕配,于是她說,“明天也吃這個。”
“好。”
一開始,莫天青照着梨白的喜好打造自己,現在,梨白放任他的僞裝,與他步調一緻的塑造自我。他喜歡喝茶,她就學會煮茶;他着長衫,她也素衣盤發。他們是合拍的戀人,每天互猜對方的下一步,像是棋盤博弈。
這算不算是作繭自縛,莫天青搖頭輕笑,這方面,他還要向梨白多學習,他越來越好奇,也越來越沉迷,在這場遊戲裡,他越來越分不清現實和虛假。他開始期待梨白的下一步,開始期待和梨白的未來,他的心開始迷茫開始膽怯,甚至開始嫉妒與渴望。他分析自己的心理,分析荷爾蒙的分泌,分析愛的意義,答案是什麼,他在尋求一個解,就像是他創造夢境的時候,總會有一套因果邏輯。
“請你教我。”
“什麼?”
梨白不解,莫天青牽起她的手,将臉龐貼上去,專注地看着她,長睫微微顫動,然後閉上眼,像隻貓一般蹭了蹭。
“什麼呀。”梨白被他這一出,擊中得心軟軟,她想,莫天青真是合她心意長的,每一處都令人喜歡得不得了。就這撒嬌方面,無人能及,每次都讓她的心中,像是有一條被撥動的弦,心生蕩漾。
她捧起他的臉,貼着他的鼻尖,然後也貼上他的臉,像是兩隻貓科動物一般,貼在一處,曬着太陽,将柔軟的腹部顯露出來,舒适的惬意的,暖洋洋的,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幹,就這麼窩在一處,就幸福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