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張,比陳美珍還小半歲,不大的青年人,說話一副混混樣。
陳美珍松開手,隻好重新去廁所洗拖把。
她前腳剛走,青年廚師就走到主廚身旁,掏出煙:“孫哥,走,外面抽一根,别跟個啞巴生氣。”
“你小子是想讓蘭姐訓我?工作期間不許抽煙”,孫廚佯裝正經拒絕,年輕廚師卻是笑嘻嘻勾上他肩膀:“訓誰也不可能訓孫哥你啊,誰不知道蘭姐最看重你。”
“那是因為我會來事”。
兩人心照不宣對視一眼,從後門出去抽煙放松。
……
宋詢感覺臉上一片濡濕,緩緩睜開眼,入眼的是狗狗晃動的腦袋,他伸手捏住它伸過來的腦袋,狗狗嗚嗚掙紮,他撐着手臂坐起來。
環顧四周,這是什麼鬼地方?
面包塊大的房間,光線從四周透進來,鐵皮門被風吹得發出哐哐聲響,整個房間除了一張床就剩下個不像衣櫃的衣櫃,鼓鼓囊囊顫悠悠的站在角落。
收拾的算幹淨,至少身下的地闆是幹淨的,就是吧……好難聞!
宋詢揉了揉鼻子,一櫃子油煙味,心情直線下降,它揪住狗耳朵:“這是你家?你主人真不講衛生”。
狗子不悅的掙紮抗議,他完全不理,肚子咕咕叫,看見一旁的面包和水,端起玻璃杯咕咚咕咚喝完,又是大口嚼着面包,呵,幹巴巴的,真難嚼。
瞥見地上的紙條,宋詢撿起來,上面潦草的寫着一行字:你暈倒在我家門口,住宿費醫療費共計500元。
宋詢把最後一口面包塞進嘴裡,摘下左手腕的名牌手表,扔到水杯旁。
抱着小狗站起身,他185的身高,猛然站起有種戳破屋頂的氣勢,宋詢癟嘴:“這種地方也能住人?”
等瞥見挂在窗戶上的高定外套,宋詢認定屋主是個窮酸又虛榮的落魄男人,聳聳肩,低頭對懷裡的小狗道:“喂,你叫什麼名字?看在你叫醒我的份上,你就跟我過吧,怎麼都比你現在的生活強,同意不同意?”
狗狗在他懷裡掙紮了兩聲,宋詢揚眉一笑:“我就知道你會同意的,别急,這就回家。”
……
陳美珍拖地的時候還在想房間的男人,如果他還不醒可怎麼辦?不會真出什麼事吧,房子是小柔的,她不該擅做主張把陌生男人帶進來的。
決定了,今天晚上,無論如何都要把那個男人擡出去,她的生活如履薄冰,實在是經受不住一點意外。
做了決定,她心裡也輕松了,幹活也更賣力了,不一會就大汗淋漓,擡手擦汗的空擋,看到幾個身姿挺拔的年輕的男人走進來,陳美珍忙背過身。
“阿詢的手機還是打不通嗎?” 顧澤衍問喬燃。
“哦,沒,今早打通了,說一會到。”
顧澤衍這才松了口氣,拍拍哥們肩膀。
天氣終于放晴,喬燃心情卻怎麼也明媚不起來,因為某人在聽說他生意沒談成還讓客戶受傷,在電話裡狠狠嘲諷了他一通。
喬燃氣的臉色漲紅,又想起那個該死的幫廚,一大早就給顧澤衍打電話要他來會所,強行定義面子從哪丢的從哪找回來。
顧澤衍悶聲拒絕:“不去,沒心情。”
喬燃聽出他語氣中不對勁,試探的問道:“不會又是你家妹妹的事?”
“嗯”,那頭似無奈的應了聲,翻了個身,仰面躺在床上。
喬燃了然,直接了當的問:“這次又打算怎麼鬧?”
“還沒想好”。
“那還不出來,換換心情,指不定能想到新招對付你家老太太呢,哥們給你點個日本歌姬助興如何?”
那頭悶聲發笑,已經是稀稀疏疏起身穿衣的聲音。
兩人身高相仿,都是185寬肩窄腰長腿的身材,隻是喬燃更壯,顧澤衍氣質更偏溫和,并肩走進來,像是雜志上男裝模特,熟門熟路的向包間走去。
等兩人走遠,陳美珍才敢回過身來,她怕這些公子哥們,他們稀疏平常的一句話就決定了她後面的日子是苦是甜。
她得罪不起,隻想安生度日,過一天是一天,她沒有未來,隻求當下。
這是陳美珍之前的想法,可如今……似乎有些變化,那天那個人幫了自己,他的衣服還挂在小柔的出租屋,要怎麼還給他?聽說高檔服裝是不能手洗的,她有些犯難。
想心事想的入神,沒有注意到走進來的顧客,拖把伸出去,污水險些甩到男人的皮鞋上,陳美珍不住點頭道歉,那人不語,她擡頭,正好對上對方清冷的眼睛。
陳美珍眼睛瞪的大圓,宋詢雙手插兜,眼神涼涼的從她身上劃過,去的方向正是喬燃的長訂包間。
那不是——
那個撿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