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與叢子傲多說,身體的疼痛遠不及心底,猶如臘月寒冬,徹骨的涼。
他想到龐梓悅在見到他尾巴時的恐懼,還有她有意騙自己喝下帶藥的酒,以及在看到自己渾身是傷時的冷漠表情。
她不是明明說過,自己也很重要嗎?
為什麼要騙他?
為什麼要給了他希望,又親手掐滅?
為什麼要對他這麼殘忍?
白钰好想去找她問問,難道她心裡……真的沒有一點自己嗎?
就因為自己是妖,就要怕他,害他,遠離他?
難道是他想生而為妖嗎?
他不管自己是什麼,隻想簡簡單單陪龐梓悅過完這一生,怎麼就這麼難?
為什麼這麼難?
世俗不容,連她也容不了自己?
可他問不了,他現在虛弱的連動都不能動……
或許上天公平,三個月後被叢子傲說中,龐梓悅真的被皇上發現女扮男裝,下令滿門抄斬!
起因是皇上賜婚她與公主,大婚當夜被公主察覺女兒身,公主隻覺備受欺辱,當晚面聖告發。
皇上查後為之大怒,認為有辱皇家威嚴,将龐梓悅押入大牢,三日後處斬,連遠在千裡之外的龐府也不能幸免。
打探到消息後,叢子傲差點拍手叫好,第一時間去白钰的狐狸洞報喜。
他來的時候,白钰正拿着一隻發簪發呆,叢子傲瞧着,那是一隻上好的羊脂白玉。
正是白钰曾為龐梓悅挽上的那支。
他突然猶豫,該不該把消息告訴白钰。
“有什麼話直接說便是,我如今還有什麼承受不住?”看出叢子傲的心思,白钰直接開口。
叢子傲也不再忸怩,一五一十交代清楚龐梓悅的事。
白钰聽完,出奇的鎮定,隻淡淡問了一句,“子傲,我一向把你當最好的兄弟,你可願幫我救她一次?”
“不願!”叢子傲對龐梓悅心中還有氣,想也不想的拒絕。
白钰本就沒抱太大希望,隻靜靜地點點頭,“好,知道了。”
這下輪到叢子傲差異,他坐下與白钰平視,“你就這反應?”
白钰好笑的看着他,“那我又當如何?求你去救她?用好友的身份綁架你去救她?”
他搖搖頭,“你不願意去,我不會勉強,我自己也可以。”
“你瘋了?你身體才剛恢複,還不能使用靈力,你是要去送死嗎?”叢子傲大聲吼道。
相比他的急躁,白钰顯得平靜很多,他悠悠開口,“能救出便救,不能救出和她一起死,也挺好。”
叢子傲震驚的不知道還能怎麼勸他,“簡直是瘋子!”
白钰卻帶着從容的笑,“我隻拜托你,我死後可以把我和她安葬在一起。等有一天,你也有深愛的人,你會明白我現在所想。”
“那我甯願永遠不要有!”叢子傲嘀咕一聲,“真是欠你們的,在這裡等着好了,我會把她完完整整給你帶回來!”
白钰眼睛一亮,仿若鑲入五彩雲珠,“謝謝你,子傲!”
他從裡面的洞府拿出一把寶劍,贈與叢子傲,“你一直想要這把劍,如今我恐怕也用不上,送給你防身吧!”
“這可是你們族的至寶!”叢子傲不忘提醒他,“我以前是開玩笑向你讨要,可我也知道分寸,怎能真的趁火打劫?”
“求你務必收下,否則我于心不安。”白钰話語誠懇。
叢子傲拗不過他,接過寶劍站起身往洞外走,還不忘傲慢地說一句,“切,誰稀罕你的劍,先幫你保管着!”
月黑風高,皇宮的地牢裡,叢子傲壓着符箓帶來的不适,找到龐梓悅所在的獄中。
龐梓悅見到他,又注意到外面睡倒一片的侍衛,瞬間明白他的來意。
叢子傲輕松解開鎖鍊,壓低聲音說道,“跟我走!”
他帶着龐梓悅一路避開侍衛逃出皇宮,龐梓悅沒有問他是怎麼進來的。
等出了皇宮,叢子傲一把甩開她的手腕,語氣輕蔑,“沒一點能耐,還想學别人逞能參加科考,沒有白钰在身邊,我看你能成什麼器?”
龐梓悅被他數落的也一肚子委屈,回擊道,“對,我是沒你們本事大,可我也沒求着你救我吧?你罵完可以讓我走了嗎?”
“走?你走去哪?”叢子傲挑眉,俊俏的五官挑不出一點毛病。
龐梓悅置氣地背道而行,“與你無關!”
手腕再次被抓住,疼的龐梓悅倒吸一口氣,她看到叢子傲一臉怒氣的說道,“我辛辛苦苦把你救出來,不是讓你想去哪去哪,先跟我去見一個人!”
不用說龐梓悅也知道他指的是誰,内心一萬個不願意,全寫在臉上。
“怎麼?怕了?”叢子傲冷笑,“他為你差點沒命,你連見他一面都害怕,怎麼,怕他吃了你嗎?”
“哪有?去就去!”
龐梓悅不經激,說完就後悔,但說出去的話哪有收回的道理,便硬着頭皮跟去萬妖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