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梓悅無辜的笑了,“你說呢?能讓父皇這麼重視的公主,普天之下能有幾人?”
“你是安樂?你沒死?”太子見鬼一樣的表情。
龐梓悅很滿意他的反應,笑的更加肆意,“對,我沒死,我被父皇藏在宮外十年,讓你失望了。”
太子震驚後迅速做出反應,指着龐梓悅對許濂烨吼道,“把這個瘋女人交給本殿下,本殿饒你不死,過往背叛也既往不咎。”
許濂烨側首,在黑夜中目光貪婪的盯在龐梓悅臉色,語氣不自覺地溫柔,“我沒有背叛過你,我的忠誠,從始至終隻給她一個人。”
他又把目光轉向太子,驟然周身寒氣逼人,“至于你,本督從未真正效忠,為你做事隻是報答當初提攜之恩,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對安樂下手!”
許濂烨把劍鋒指向太子,皇宮裡的掌事大太監這時策馬奔來,在離龐梓悅不遠處停放好馬,大步走來。
他打開聖旨宣讀,聲音又尖又細,龐梓悅一瞬間覺得,許濂烨真的跟這些太監不同,最起碼聲音就不像這般死鴨子叫。
“皇上有旨,太子在其位不謀其職,拉幫結派,縱容手下殘害良民……綜上所述,證據确鑿,廢黜太子之位,貶為平民,生死交由公主處置。”
掌事太監念完太子的各種罪行後,命人壓住太子,太子也在聽到最後的處置時,一下跌坐在地,驚恐的看向龐梓悅。
龐梓悅奪過許濂烨的長劍,一步步指着太子走去,“十年前太子哥哥想讓我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我殺死。”
随着最後一個字音剛落,龐梓悅手中的劍捅進太子胸口,然後幹脆利落地松開手,後退一步轉身。
太子低頭看着胸口的劍,憤憤不平,“為什麼,明明我才是太子,父皇寵信的人,為什麼一直是你!”
說完,他耗盡最後一絲力氣,拔出胸口的劍,朝着龐梓悅後背偷襲。
衆人沒想到他會吊着最後一口氣反擊,一時愣住,許濂烨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拉開龐梓悅,冰涼的劍身用力穿進他的胸口。
齊屹上前,一腳踹開太子,太子被踹飛數米,躺在地上閉眼咽氣。
變故來的太快,龐梓悅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便看到許濂烨嘴角源源不斷湧出的鮮血,她對他從來沒有這麼擔憂過。
龐梓悅把他抱在懷裡,不停擦拭他嘴角溢出的血絲,可那血像是流不完,不一會兒,便染紅了許濂烨的前襟。
“你不要死,我才剛剛知道,你就是我小時候救下的人,你怎麼能就這樣死?”龐梓悅瞪着許濂烨,心裡說不出是悲傷還是動容。
許濂烨留戀的看着龐梓悅臉上為自己才有的緊張,一霎那高興的咧出一絲笑容,盡管牙齒間填滿血紅,還是擋住他清隽的輪廓。
事實上許濂烨很少笑,但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白淨的肌膚染上鮮紅血珠,就是像誤入人間的精靈,不小心脆弱的受了傷。
他用最後一絲力氣,緊緊握住龐梓悅的手,斷斷續續說道,“能為公主死……奴才真的……死而無憾,奴才一直有句話,想對公主說,又怕髒了公主耳朵,如今,奴才……再也不怕,可以把它說出來了,奴才……奴才喜歡……公主。”
說完,他手臂自然垂了下去,再也握不住龐梓悅的手,良久,龐梓悅落下一滴眼淚,心情複雜。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卻一直隻是消遣他,為了得到他身上三樣東西,故意讓他這樣性格保守又極度清高的人,一步步放低底線,放棄自尊。
她這麼對他,他卻視她如命。
齊屹矗立在龐梓悅身後,無聲的陪着她。
突然,她聽到龐梓悅堅定的聲音,“齊屹,對不起,我要救他,救他的代價,就是我要離開這個世界。”
龐梓悅站起身,面對齊屹,看到他因為自己的話不停搖頭,慌張拉過自己的手,急忙想寫一些什麼。
龐梓悅沒給他這樣的機會,果斷抽回手,冷靜說道,“我的話你可能理解不了,但是不管一會兒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太驚訝。”
齊屹雖然不知道龐梓悅到底要做什麼,但是聽到她要離開,就一下急得眼尾通紅。
他腦子很亂,不知該如何挽留,隻能張嘴發出“啊啊”的破碎字節。
龐梓悅把手掌放在許濂烨胸口,胸口慢慢發出藍色亮光,在黑夜中分外明顯,周圍人都看傻了眼。
更離奇的是,那藍色光芒像是有治愈功效,許濂烨胸口的劍痕,竟然神奇般愈合。
可此時此刻,龐梓悅的身體卻在逐漸透明化,彷佛随時會消失不見。
想到這裡,好似有數萬隻蟲子在啃噬齊屹的心髒,這股疼痛快将他逼瘋。
他奮力的想去抓住龐梓悅,手卻無奈地穿過她的身體,龐梓悅虛無缥缈的身形,留下最後一句話。
“我沒有死,别為我難過,我隻是去了另一個世界,不要找我。”
說完,她身形消失的無影無蹤,齊屹眼中積攢的溫熱液體,終是忍不住流下。
像是有所感應,許濂烨猛然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