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着兩天,桂香都沒有再出現。
王武心情有些低落,真搞不懂那女人在想什麼,說不來還真不來了。不過這兩天他有偷偷的去看過桂香,偶爾抓到什麼小兔子野雞也會送過去。
他心裡有一種隐隐的期盼,桂香能知道是他送的嗎?
他郁悶的踢了一腳在枯葉上發呆的癞蛤蟆,便聽到有人在喊他。
王武順着聲音找去,在林子入口處看到了桂香。
“武哥……”
王武一下渾身都麻了,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看着桂香發呆。桂香扭扭捏捏的從背後拿出一個布包塞到了他的懷裡,逃一樣的走了。
他看着桂香離開的背影,隻覺得桂香又變好看了。
正想着,看清了布包裡的東西。
是一雙灰色的兔毛手套,邊上還繡了一隻小老虎。他想起了,以前他們小時候還在一起玩的時候,她最喜歡聽他講武松打虎的故事。
王武隻覺得這手套一下送到他心坎裡去了,他十分寶貝的摩挲着這手套時,來尋他的王勇一把将其奪了去,笑道:“什麼寶貝?給你哥我瞧瞧。”
不等王武阻止,他哥就把那手套戴到了手上。
“哥,你還我!”
王勇有些奇怪,平時在家不都是對半分的嗎?
怎麼今天這麼反常,看自家弟弟緊張的模樣王勇忍不住逗他:“喲,還吃上獨食啦?我偏不,你這手套先借你哥戴兩天再還你。”
說着大步跑開了,王武驚慌失措的追了上去,兩人卻始終隔着一段距離。
----
隔日,桂香又到了這林子呼喚着王武,她提着一個竹籃裡面是兩個白面饅頭和一碟鹹菜。平時是吃不到這麼好的東西的,這精面饅頭還是她偷偷拿出來的。
王武從草叢堆鑽出來,紅着臉吃着桂香給他帶的飯。
桂香心疼的看着王武手上的挫傷,害羞問道,“武哥……昨天,那個手套呢?”
王武一噎,連忙給自己拍了拍胸口,掩飾道:“我天天打獵的,怕不小心弄壞了,放家裡了。”
聞言桂香眼睛亮晶晶看着他:“壞了,我再給你做新的。”
心想原來不是嫌棄她做的不好看呀。
聽完這話把王武臊得低頭猛猛幹飯,從幹飯的節奏裡擠出來一個模糊不清的‘嗯’。
吃完飯,王武戀戀不舍的看着桂香離開。
見桂香走遠了,王勇竄了出來,壞笑着拍了一巴掌在自己弟弟頭上:“你小子行啊!我說你這手套哪來的呢?感情搞上老同家的閨女了啊?”
王武不滿的摸着被拍的生疼的腦袋:“哥,你别胡說。”
“诶,說說還不行了?桂香太瘦了,那屁股胸的都沒肉,下不了崽的。你玩玩還成,娶老婆還是得找何姨那樣的!”王武低頭,他不想聽哥哥說桂香的事情。
何姨他知道,一個年輕的寡婦,因為不能生育幹脆就在村裡做起了皮肉生意,索性日子也能過得下去。
和桂香,是不一樣的。
他瞥了一眼他哥手上的手套,才一天不見手套上就都是灰塵和血迹。
王武作勢就要上去搶:“你怎麼把它弄髒了!你把手套還我!”他生氣了,那可是桂香親手做的,他連捂都沒捂熱,就被他哥搶走這樣糟蹋!
“打獵弄髒了這不很正常嗎?小氣鬼,借你哥我再用兩天。到時候洗幹淨還你就是了!”說罷,王勇腳底抹油直接溜了。
剛回到家的桂香,發現娘正陰沉着臉坐在院子裡等她。
“桂香,我那半斤白面能做6個饅頭的。你告訴我,怎麼就剩兩個了?”說完又面色不善的看着她手裡的竹籃,指了指。
“籃子裡什麼東西?拿過來我看看。”
桂香小心翼翼的把籃子遞了過去,解釋道:“娘,我……我給王武哥送了兩個饅頭。他前些天給咱們家送了好多野兔野雞……”
老同媳婦把竹籃往地上一摔發作道:“那是他自己願意倒貼送上門的!好啊,你個賠錢貨現在就王武哥長王武哥短了,着急嫁人了是不?你咋不把咱家都搬空拿去補貼他們家呢?”
這話無異于當衆打桂香的臉,她站在原地雙手緊扣,連哭着解釋:“不是的,娘。我沒有,我就是想謝謝他……”
老同媳婦聲音嚷嚷的極大,很快周邊便有人湊了上來吃瓜。
她揪着桂香的耳朵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惹得周圍噓聲一片。
“年紀輕輕就曉得出去找男人,不得了哦。”
“喲,自家都快窮的揭不開鍋了,還去補貼外頭的野男人啊?”
“要我說這也就是老同不在家,不然腿給她打折咯。”
“哎,别啊。打壞了可就不值錢了,都養這麼大了嫁出去好歹還能換點錢不是?”
老同媳婦正罵的起勁,桂香捂着臉幾次欲羞死過去。忽得有人大喊了一聲。“老同媳婦,你羊水破了!”衆人連忙手忙腳亂起來,剛剛還中氣十足的老同媳婦也呆了呆。
隻見自己褲子地上濕了一片,她又驚又羞,給了桂香一巴掌:“沒眼力見的!快扶你娘進屋,趕緊找穩婆過來!”
桂香踉跄着出門去喚村裡裡的劉姨,後面事情就像話本一樣,發展的迅速,她應接不暇。
她有弟弟了,爹娘終于如願以償。
自從有弟弟後,她爹也經常回家了,每次回來都會帶一些糖葫蘆、手搖鼓和小玩偶。這些東西,她從來沒見過,阿娘總是把糖葫蘆給弟弟唆着吃,等弟弟把那晶瑩剔透的糖衣吃完後再把剩下的果子丢給她。
她總安慰着自己,起碼她也有一份,況且這糖葫蘆也沒什麼了不起。
她也吃過,都是酸的。
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弟弟隻是躺着在睡覺,阿娘也誇他乖。而她晚起了一點就要被爹娘揪着耳朵罵,也許是因為她不是娘親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