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關上後,昏暗的房間内一片寂靜。
從另一扇屏風後又緩慢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這是你的初始夥伴嗎?”
社畜老實地回答:“是的。”
屏風後有一陣小小的騷動。
似乎每扇屏風後都坐着一個人,他們發出一陣愉快的笑聲,聲音有大有小,聲線也不同,但都是男性,而且是如出一轍的蒼老幹澀。
“初始夥伴,真是珍貴的存在呢。”
“畢竟既是緣分,也是互相堅定選擇的愛啊。”
“所以初始夥伴的價值才這麼高。”
“哎喲,說得老身都有點懷念自己的初始夥伴了。”
社畜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禮貌的微笑。
也有人把話題轉移到社畜和五條悟身上。
“不過能這麼快培育出成熟體,倒是真的少見,小姑娘很有天分嘛。”
“我倒是覺得她的夥伴更有天分一點,這麼像人的成熟體,已經好久沒見到過了。”
……聽起來都挺和善的,就是感覺有點不把五條悟當人看。
社畜收起笑容,擔憂地瞥了一眼五條悟,發現他正滿臉無聊地擡眼盯着頂上的燈台,似乎對這一幅場景有些說不出的厭煩,纖長的白色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黑羽般的模糊陰影。
老人們自顧自地聊了會兒天。
“安靜。”
一個權威的聲音淡淡響起,房間裡瞬間歸于沉寂。
是要頒發通關獎勵了嗎?社畜精神一振,連忙豎起耳朵,屏住呼吸。
“準備一下——”
嗯嗯。社畜挺直腰闆,在心中高呼她已經準備好了。
“可以吃掉五條悟了。”
*
“啊?什麼?”社畜掏掏耳朵,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蒼老的聲音十分鎮定,他很有耐心地又重複了一遍:“可以吃掉五條悟了。”
社畜感覺自己一定是餓暈出現了幻覺,她驚恐的目光看向五條悟,卻發現五條悟也皺着眉看她,對事情發展十分不解的樣子。
……難道說,是文化差異導緻的理解障礙?
比如說在這個小村莊,“吃”其實是某種象征性的用法?不能按照字面意義來理解。
社畜試探地開口:“那個……‘吃’是什麼意思啊?是什麼儀式嗎?具體是什麼流程?”
“可以算是一個儀式。”從左側的屏風後面傳來一個聲音。
什麼嘛,果然是她理解錯了,社畜松了一口氣,沖五條悟鼓勵地笑了笑。
“要說有什麼流程的話……雖然炸炒烹炖蒸煮焖煨燒扒煎各有風味,但是這麼珍貴的食材,果然還是生吃最能保存營養呀。”
說完,幾個屏風後面都傳來了笑聲。
社畜的笑容卻僵在了臉上。
這完全不對吧。
她壓下心頭的恐懼與反胃:“你們的意思是……吃人?”
空氣短暫地凝固了一瞬。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有一個憤怒的聲音率先發難,尖銳地響起。
“就是,現在的培育師,連自己的任務和使命都搞不清楚了嗎?”
“太不像話了!引導員怎麼教的?把她的引導員帶過來!”
身後馬上傳來“吱——”的一聲,厚重的大門再次被拉開。
門口響起一陣布料的摩挲聲,社畜驚恐地回頭,發現新手引導員已經低眉順眼地跪坐在門口,雙手規矩地交疊在膝上。
她非常有禮地膝行至社畜旁邊,頭一直沒有擡起來,聲音輕柔:“請原諒,是我的引導不到位,但是……我這麼做,也是有理由的。”
“引導員面對不同的培育師要因材施教,所以……我想……社畜小姐看起來是一個心軟的人,難免會對夥伴産生不必要的情感,事先不告訴她内情,或許更有利于夥伴的健康成長。”
衆長老又沉默了一瞬,隻有一些小聲交流的竊竊私語。
位于正中間的權威聲音再次響起:“從結果看來,這個嘗試是好的,那麼,就由你來跟社畜講解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吧。”
“好的。”
引導員微微颔首,總算是站了起來,依然是社畜熟悉又溫柔的笑臉,姿态優雅,神情中有些慈愛的責備,像是母親在怪罪小孩子不懂事一樣。
“哎呀,社畜,想必你也已經察覺到了吧,在野外的魔獸,有的非常兇猛,不管是體積還是力量,以人類孱弱的□□,完全無法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