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神将的目光在靈曦身上停留片刻,眼底暗流湧動。最終隻是沉聲道:"食人妖魔已盡數伏誅。此處毗鄰魔域,不可久留。"語畢便率衆清理戰場,始終未對靈曦出手。
靈曦靜立原地,望着神将遠去的背影,眉間浮起不解。她想不通,為何神兵要如此狠絕地追殺妖魔。妖魔食人,或許隻是如同老虎捕食弱小的兔子一樣,為了生存而已。究竟誰對誰錯?她低頭輕撫小鹿顫抖的脊背:"吓着你了?"
小鹿仰起頭,濕漉的鼻尖輕觸她掌心。靈曦尋了處隐蔽樹洞,鋪上柔軟苔藓将它安頓好。指尖在小鹿額間停留片刻,一縷極淡的魔氣萦繞在樹洞周圍,足以震懾掠食者卻不會傷及其他生靈。
"明日再來瞧你。"她最後揉了揉小鹿耳尖,轉身時衣袂掃落幾片樹葉。雖然明白弱肉強食是天道常理,但既已伸手相救,便不能眼睜睜看它淪為食物——這矛盾的心情,像根細小的刺,悄然紮進她純淨的心湖。
回到魔宮時,靈曦遠遠望見初魔立于白骨祭壇之上,正與幾名魔将議事。陰郁的心情頓時如雲開見月,她提起裙角,踏着輕快的步子奔上台階:"爹爹!"
初魔緩緩轉身,一張鎏金面具覆在他面上,在魔宮幽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澤。面具眼孔後,那雙金色的眸子如萬年寒潭,不起一絲波瀾。
他擡手揮退魔将,骨節分明的手指扣住面具邊緣,緩緩摘下。露出的面容美得近乎妖異,卻冷冽如霜。鎏金瞳孔中空茫一片,仿佛映不出這世間任何事物。
直到目光落在靈曦身上時,那冰封般的眸色才微微一動,悄然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柔和。
他靜靜地注視着她明媚的笑靥,看着她眼中滿溢的歡喜與眷戀。她的情感如同一縷溫泉,無聲地滲透進他的心間。初魔緩緩伸手,從她略顯散亂的發絲間拈出一節斷枝,枝頭還顫巍巍地墜着幾片白色花瓣。
靈曦微微一怔,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初魔蒼白修長的手指上。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觸碰那份近在咫尺的溫柔。
初魔動作一頓,鎏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波動。他輕輕将帶着花瓣的斷枝放入她掌心,聲音低沉:"以後不要跑太遠。"
靈曦低頭看着手中的花枝,潔白的花瓣上還沾着晨露,散發着淡淡的清香。她的指尖輕輕撫過花瓣,嘴角不自覺揚起甜美的笑意。小心翼翼地将花枝收好,仿佛這是世間最珍貴的禮物——因為這是初魔第一次,給了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