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之下，遲暖怕疼般“嘶”了聲。

顧甯姿勾了勾唇，用肯定的語氣說：“你喝酒了。”

遲暖捂住嘴，眼睛睜得溜圓：“……你聞出來了？徐丹生日，我就喝了一點點啤酒而已。”

顧甯姿搖頭：“你有些上臉。”

咦，臉紅了嗎？遲暖捧着臉，輕輕揉。

顧甯姿的目光從她臉上移開，掃過鐘面：“……9點半寝室樓鎖門？”

時間已經到了9點10分。

“啊呀，我要走啦！”遲暖說着就往大門方向去，走了幾步，不放心地叮囑顧甯姿：“這幾天你要好好休息啊。”

顧甯姿扶着沙發扶手站起身。

遲暖打開門，外面的風猛地灌進屋裡。她聞到了一絲泥土腥氣。……下雨了？

顧甯姿看向窗戶。先時，雨點像珠子一樣，從窗玻璃上劃過，緊接着某個瞬間，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砸下來。

遲暖：“……”

顧甯姿：“……”

手機鈴聲歡快地響起，遲暖按了接聽，趙菁菁問她：“下大雨了啊！你人呢？”

遲暖退進門裡聽電話：“我還在顧甯姿家。”

趙菁菁舒了口氣：“我還擔心你被雨淋在路上。”

遲暖：“沒呢，我剛好想回去。”

趙菁菁：“雨太大了，你向顧甯姿借個傘啊。”

天邊劃過一道猩紅的閃電，雷聲緊随其後，轟隆隆地炸響在耳邊。

“啊！”遲暖猝不及防，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趙菁菁頓了幾秒：“……顧甯姿能同意你留宿嗎？”

遲暖：“……”

電話那端，徐丹好像是醒了，或許是聽見趙菁菁提了“顧甯姿”三個字，大着嗓門對手機喊：“顧甯姿！你太不夠意、意思了！請你吃火鍋你不來，啊，你說啊，你為什麼不來？大家今天多高、高興啊！？”

遲暖趕緊挂了電話。

門還開着，濕氣順着縫隙蔓延進來，屋外惡劣的天氣令人心生不安。

顧甯姿踮着左腳，潮濕的劉海垂在眼睛上，慢慢地向遲暖這邊走。

“雨挺大的。……你有傘嗎？”她問走近的顧甯姿。

顧甯姿伸手，把門推了上去。

暴雨雷鳴戛然而止。

“你留下來吧。”顧甯姿說。

……

遲暖擦了擦鏡子上的水汽。

她才洗過澡，換了顧甯姿的衣服，實在大了些，就把袖子卷了起來。

頭發吹了七八成幹，鏡子裡的人披垂着長發，皮膚被熱水沖地泛紅，眼角的顔色暈得格外深，大概是酒意沒有褪盡。

遲暖走出去。客廳的大燈關了，就留了一盞暈黃的落地燈。顧甯姿坐在沙發上看夜間新聞，藍貓卷成一團，挨在她腿邊打呼噜。

電視聲音放得很輕，屋裡十分安靜，屋外的那些狂風驟雨，好像隔得很遠很遠。

遲暖在顧甯姿身旁坐下。

顧甯姿問她：“你困麼？”

遲暖說：“還好。”

顧甯姿把遙控給遲暖，示意她自己換台，遲暖說：“這個就可以了。”

兩個人無聲地看地方台的夜間新聞，正播到某某部新上任的部長召開新聞發布會的片段。遲暖心想這個部長不僅年輕長得還挺英俊的。她打了個呵欠，聽見自己的手機提示有消息進來。拿起來看，是個陌生的号碼。

“睡了沒？”

遲暖想起這是薛玟的号碼，就點了保存，回複她：“還沒有。”

遲暖剛放下手機，消息提示音連着響了兩次。

“那你在做什麼？[可愛]”

“徐丹和杜敏沒事吧？”

顧甯姿支着頭，緩緩撫摸藍貓的背，不鹹不淡地看了遲暖一眼。

遲暖把手機調到靜音，想了想，對着屏幕打字，回說：“她們一回寝室就睡了，我也快睡了。”

薛玟：“那晚安啦，好夢。”

遲暖擱下手機，夜間新聞結束了。

電視裡在播廣告，遲暖拉過手邊一個大大的抱枕，抱在懷裡，墊在下巴上。

她挨着沙發靠背，看着不停換幀的電視屏幕，眼皮逐漸發沉，後來就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

半夢半醒間，有人輕聲喚她名字。遲暖掙紮着把眼睛眯開一條縫，顧甯姿站在她身前。

“嗯？”她迷迷糊糊地問。

“回房睡。”顧甯姿說。

電視已經關了，落地燈還亮着。遲暖聽見了，卻沒有立即動，想在沙發上多賴一會兒。

顧甯姿笑了笑。她彎下腰，對着遲暖的臉，輕輕“喂”了聲。

很輕的氣息，像一縷頑皮的風，灑在遲暖臉上，癢癢的。

遲暖重新睜開眼。

沒有絲毫偏差，兩人四目相對。

“……”

顧甯姿轉身往房間裡走。

诶？是那一點酒意又在翻湧嗎？遲暖疑惑地深吸了幾口氣，怎麼心跳突然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