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奮起掙紮,她的雙手握着鞭子,掌心磨出了焦黑的血也不肯停下。
“啊啊啊啊!……你們都是賤人!”
“我恨你們!!!”
一行血淚自眼眶流下,女鬼再怎麼不情願,也被白蘅拖出了身體。
“這女鬼沒修練過,也沒有異能,怎麼力道這麼大?魂魄這麼虛弱?”白蘅出來後,拎着女鬼的領子,盯着她的臉好奇地打量。
攬盛看着一圈圈識海的波紋,吹了一口氣。
那口氣化作綠色的片片花瓣融入其中,識海開始自我修複。
漣漪漸平,站在中央的高成芳四下張望,追尋花朵的來源。
在飄零的花瓣盡頭,她看見一雙金色的眸子,倒映着她渺小的身影。
“……攬盛。”高成芳往前跑了兩步。
那雙眼睛閉上了。
下一刻天旋地轉,高成芳終于從自己的身體裡蘇醒。
腦子裡沒有尖銳的疼痛,反倒神思清明。
她看向一旁,攬盛面無表情地掉眼淚,揉着自己的太陽穴。
陸時許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你别哭啊……”陸時許輕拍她的背,攬盛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無措。
“男媽媽。”攬盛擦掉自己的淚水,精确地吐出一個詞。
陸時許如遭雷擊。
“……攬盛,下星期你就去上課吧。”他受不了了。
攬盛上前,一拳打在女鬼腹部。
女鬼吐了血,卻還在笑。
“打死我吧,既然改命不成,這種在泥坑的人生不要也罷。”
前十五年富貴美滿,後十五年水深火熱。
憑什麼相似的處境高成芳卻過得如此美滿,而她卻淪落到連房租都交不起。
攬盛:“本來就死掉的人,有什麼人生?”
白蘅:“你叫什麼名字?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身死後魂魄尚存的。”
“你們什麼意思?”女鬼面目猙獰地質問。
“有些普通人信奉神鬼之說,其實都是封建迷信。人死之後魂魄重歸天地,哪兒來的機會給你化鬼?最多留存一絲執念罷了。”白蘅解釋道,“執念累積,遇上機緣才能為禍一方,這才被人們捕風捉影演變成鬼神之說。”
“而你隻是一個普通人,與我打鬥時,我也注意到你并未覺醒異能,全靠蠻力,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化鬼啊?”
周卓然小心翼翼地護着高成芳,像是在呵護什麼瓷娃娃。
高成芳想靠近女鬼,周卓然便立刻虎視眈眈地盯着。
“鄭西琳,我自認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對我的惡意為什麼這麼大?僅僅因為我過得比你好,你在嫉妒?”高成芳難以置信。
為什麼有人會對沒有什麼交集的陌生人惡意這麼大?
鄭西琳攥緊拳頭,咬牙切齒:“對!我就是嫉妒!你父母雙亡,靠着爺爺奶奶帶大,家裡條件比我還差,憑什麼你可以這麼樂觀?你憑什麼可以不受一點影響?就算你被霸淩,也不會影響你的腳步!你甚至可以遊刃有餘地解決,為什麼啊憑什麼啊?”為什麼她就不可以?
鄭西琳泣不成聲,她想起自己忽然染上賭瘾又酗酒家暴的親生父親,鼻尖仿佛還能嗅到當年粘膩的鮮血氣息。
她又想起自己富貴的養父母,拉着穿着樸素的親生女兒對她說‘這是你的妹妹’。
過了不久,她的親生母親找上門來,想帶她回家,那是她人生枯萎腐爛的開始。
“所以,你在恨自己,因為她的耀眼,你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你的狼狽一覽無餘。”白蘅若有所思,“所以,你并不讨厭她,你想成為她?”
“放屁!老娘恨死她了!”鄭西琳像是被踩到了痛處,于是口出惡語。
“但是還是解釋不了你為什麼可以化鬼。”白蘅道,“這世上比你苦的多了去了。”
“苦難是不能比較的。”高成芳對白蘅說,“我理解她的心情,但不贊同她的做法。”
白蘅:“忽然覺得你聖光普照起來。”
“我老婆那叫善良。”周卓然維護道,有與榮焉。
攬盛退到了邊緣,靜靜注視着一切,她好像一個旁觀者,置身事外,既不動容,也不憎惡。
“攬盛,你怎麼看?”陸時許忽然問她。
他柔和的眼神落在攬盛臉上,又在攬盛注意到他時收回視線。
“不清楚。”
鄭西琳的魂魄忽然光芒大作,她用盡自己最後一點靈魂之力,想要掙開白蘅的禁锢。
白蘅一時不查,竟然真的讓她逃出掌心。
“自取滅亡。”攬盛淡淡的視線落在鄭西琳身上,不再移開,直到對方的魂魄開始飄散。
“這回可是真的死了。”白蘅唏噓道,“何必呢?”
不掙紮還能多活一會兒。
鄭西琳沒有說話,安靜地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她最後看了一眼高成芳:“我讨厭你這種人。”
執念不散,織成一個搖搖欲墜的幻境。
攬盛一拳蕩開力量,直接将幻境粉碎。
“欸!你幹什麼?說不定能找到點線索呢?”白蘅不滿道。
很明顯鄭西琳自己都搞不明白,要麼就是她知道了什麼但是出于報複的目的不願意說,現在攬盛把執念幻境打碎,什麼都查不出來了。
這不純純攪屎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