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着他手掌的手指滑滑涼涼的,劉兌低頭看看風離,風離好像沒覺得怎麼不正常,面帶微笑的等他行動,劉兌隻好邁開步子。
這時風離突然回過頭,尖尖的下巴,杏仁樣的眼,玉石雕成的臉孔對着樹木叢密的地方,無情的凝望片刻。
剛挪個窩兒準備繼續午睡的白依陡然感到一陣毛骨悚然的寒意,擡手揉揉腦袋,念聲阿彌陀佛保佑我睡個安生覺。
不知道那個劉兌是不是跟她犯沖,還是真病得不輕,那麼大一塊兒石頭能砸死人的好不好,幸好從小算命的都說她命硬,不然睡個午覺就這麼嗚呼哀哉掉,豈不淪為皇城大學又一怪談?
劉兌帶着他半路救下的室友回寝室,不知怎地一陣一陣從心底裡感到不安,可能跟風離抓着他的手有關。兩個男生手拉着手,跟被女生毆打一樣,不怎麼值得炫耀。
進宿舍樓時,風離停了停,放開劉兌跑到台階旁蹲下,用手指在地上畫了幾畫,然後擡起頭對着莫名其妙的劉兌解釋,“這樣風離就不會找不到寝室了。”
劉兌呆呆的哦了一聲,風離又跑上來拉住他。幸好一路上沒撞見什麼人,劉兌飛快的把他帶進寝室,指給他空床位時舒了口氣,“你睡我上鋪。對了,行李在哪兒?”
“還沒來,不過,快了。”風離爬到床上坐下,兩條腿在空中搖晃着,不停打量着屋子,臉上滿滿的笑意。
“我去哪兒都得有人帶着,不然就會摸不到門,不好意思了。”風離沖劉兌吐吐舌頭。
劉兌傻掉,想到今後上課都要拉着他走,就覺得前途無比晦暗。
風離仿佛看透他的心思,又說,“今後不用你帶,放心。”
“不是,我沒那個意思,都是同學……應該的應該的……”劉兌越否認,風離越是笑得好像鑽到他心裡去,隻好把話題引開。
“對了,我還奇怪呢,怎麼會有人姓風?”劉兌問。
“風姓自古有之,風陵渡聽說過沒?在山西芮城縣西。”
劉兌點點頭。
“那是地随人名,源自風後的姓氏。”風離解釋,“風為号令,執政者也。垢去土,後在也,天下豈有姓風名後者哉。當日軒轅黃帝作了這樣一個夢,便滿世界尋找叫風後的人,最後終于被他找到,拜為相,風後輔佐黃帝直到逝世,而後便葬在黃河渡口。”
劉兌說,“你懂得真多。”
“風家的曆史,我當然清楚。”風離幽幽的望向窗外,清澈的目光恍然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孤寂來。
“今後,我就住你上鋪。”
劉兌聽着那聲奇異的感歎,木然回答,“嗯,好!”
風離笑起來,“我有點困了。”
劉兌說,“那你睡會兒吧,把我被子給你用。”
上鋪不一會兒便睡得聲息全無。
趙乾和莫忘天不知玩到哪兒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劉兌抱着本書看了會兒也有些瞌睡上來。
雖然是九月,陰面的宿舍卻難得幽涼,空氣裡浮着一層仿佛玉石散發出的寒氣,很清爽,不過睡覺就有點嫌涼。昏昏沉沉的,隻覺得身上越來越涼,恍惚間耳邊響起一下輕響,仿佛細雨落檐的叮琮聲,緊接着一陣寒氣從頭頂逼來,頂發被那股涼氣吹開,一層層翻動,那情形就如同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撥開你的頭發,用力向頭皮裡翻查。
這個異樣的感覺在心底裡蔓升,讓劉兌起了渾身雞皮疙瘩。本來也沒睡踏實的人,猛地睜開眼,直挺挺坐起來。
好像是個夢。
劉兌走下床,可着寝室看看,并沒有不該存在的古怪,上鋪的人整個蒙在被子裡,睡得無聲無息。劉兌抱着胳膊打了個寒顫,看到窗外陽光燦爛的,便拿着書到樓下長椅上消磨。
快到晚飯,他正想找風離一起去食堂,手機響了,是趙乾。
“你小子快來,咱最後一個室友終于駕臨了,請大家在金色年華聚一下。”
“你說風離?”劉兌一直坐在5宿樓下,始終沒見風離下來過。
“啊,就是姓風的哥們兒。”趙乾不耐煩的催他,“利索索兒的,金色年華風動齋,就差你一個了。”
“嗯,就到。”
劉兌給寝室打了個電話,沒人接,這才确定他被甩下了。隻好自己打聽着路找到金色年華,還挺遠,在學校西南角,奇怪那個連宿舍也找不到的家夥怎麼一下子跑出這麼遠,還跟另兩人混到一塊兒。
服務生引他到風動齋,推門進去,隻見趙乾莫忘天正跟一個足以讓人眼前一亮的帥哥有說有笑,劉兌進去時,包間内安靜了一秒。帥哥擡頭看他,嘴角露出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