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兌覺得自己做了個夢，夜深人靜，空氣裡都是清幽的涼氣，偶爾還有輕微的水滴玉石的一聲兩聲，就像那另一個風離的嗓音。

今後，我就睡你上鋪。

次日迎新大會，207四人吃過早飯便去了現場。皇城大學的體育館裡，新生列成整齊方陣分院系而站，台上，學生會主席發過言，在持續不斷的掌聲中，短裙美女主持再次登台，“下面，有請皇城大學2016級新生代表，也是本次錄取中分數最高的——”

在主持人張淩霄故意拉長的話音裡，台下頓時熱鬧起來，“要請新生代表發言了。”

“不知這屆新生代表是誰？！”

“聽說不光是高考狀元，還很有背景……”

莫忘天推推眼鏡，鏡片上白光一閃。

隻聽擴音器裡女聲激昂的道，“劉兌同學，給大家講話！”

劉兌，“……”

莫忘天、趙乾紛紛難以置信的瞪向劉兌，風離低頭，嘴角一勾。

劉兌指自己鼻子，“我？”

“有請！”張淩霄伸出手臂，等了片刻，指向這邊，“哎對！就是你！快上來吧，大家的掌聲再猛烈些！”

劉兌躊躇着向台上走。

待看清他時，張淩霄忙又看手裡紙片，“咦？？？”

劉兌即将走到台心時，察覺到什麼，猛地擡頭，在他的視線裡，一個圓柱形黑影飛速逼近。僵滞半秒，黑影已至眼前。

台下師生統統看着這一幕，瞳孔放大，卻來不及反應之際，一條矯健身影長腿邁開，健步飛躍上台，拉住劉兌胳膊向懷裡一帶，黑影倏地從二人眼前落地。與此同時，他另一手負于身後，手指一撮間，袖中剪紙人，嗖然上了頂棚鐵架。然而沒人注意到他的小動作，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中在台心地面上，摔得變了形的燈筒。

嘩然一聲，玻璃飛濺。

當燈筒彈起第三次時，張淩霄的尖叫才跟着響起，“啊！！！”

風離擡頭看向上方，在塊狀射入的陽光中，體育館頂棚上的鐵架縱橫交錯，呈現出一股冷酷的機械感。風離甩出的剪紙人迎風長成人形，追着在鐵架上大步疾行的一雙腳而去，卻在那人回手甩出的一道黑霧中被打散，紙屑飛灑，飄落台面。

十分鐘後，學生會才算安撫下局面。

張淩霄說，“剛才發生了一個小意外，幸好沒有人受傷。”

劉兌收回盯着上方的目光，臉色蒼白，卻依舊對着話筒道，“大家好，我叫劉兌，其實我入學時隻考了500分……”

台下一片嘩然。

咬了咬嘴唇，劉兌繼續，“同大家一樣，我也對皇城大學抱有憧憬與向往，但是由于我分數一直不怎麼，嗯應該說很差勁，所以在我的志願表上并沒有……”皇城大學。

後面幾個字被張淩霄打斷了，拍了拍手，張淩霄道，“還有一個小意外，是我剛剛将新生代表的名字搞錯了！”

劉兌，“……”

張淩霄接過他手裡話筒時吐了吐舌頭，“對不起劉兌同學，謝謝你簡短的發言。剛剛英雄救美的風離同學也不要急于下台。”

在學生們的起哄聲中，張淩霄将話筒遞到風離面前，“連同新生代表緻辭一起，順便請你講一下初來皇城便見義勇為以及剛剛救下劉兌同學的感受吧！有請我們的新生代表，也是本次錄取中分數最高的——風離！”

劉兌在轟然的掌聲中垂頭走下台，趙乾的胳膊肘撞過來，“别喪氣啊小子，今後你就睡學霸下頭了！”

劉兌無語的看着他。

莫忘天抓住了重點，“500分你是怎麼被皇城大學錄取的？”

劉兌說，“我收到錄取通知書時也很詫異，實際上，我志願上報的壓根兒不是皇城大學……500分我怎麼敢填皇城大學。”

莫忘天推了推眼鏡，嚴肅認真的看了他一眼，别開臉。

那廂風離在台上已經講了起來，他很适合演講，無論是外形還是氣質，語速适中，思路清晰，一闆一眼的大道理中，時不時爆出一句小幽默，惹得台下女生咯咯嬌笑，男生也不得不歎服。劉兌盯着那遊刃有餘的演講人看了片刻，目光向上，溯至體育館頂棚縱橫交錯的鐵架，漆黑的眼珠子裡映出幾片碎紙的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