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這才明白了衆人這莫名其妙的眼神，頓感無語：這都一年了，他都要忘記淩臨風這個人了，為什麼所有人都還覺得他……舊情難忘？

從來都沒有舊情啊！周慕要瘋，有舊情的是“周慕”啊！

于是周慕又一遍無奈解釋，“再說一次，本教主與淩臨風沒有任何瓜葛！他們并不是罪無可恕，本教主也沒有興趣就此取樂他們性命，選擇放過他們，本教主相信任何一個幫派都會選擇這麼做吧。夜宗主，你說呢？”

“教主說得不錯，我們幽冥宗也好，焰影教也好，從來不是殘忍好殺之人，所以教主理應如此做！”夜淞趕忙站出來替周慕說話，他是相信周慕的，經過這兩日的相處，發覺之前對焰影教的誤解頗多，那怕是也誤解了周慕與淩臨風。

幽冥宗的人聽到他們宗主這樣說，雖然也相信了周慕，但是忍不住狐疑地偷看了周慕一眼，又一眼。

畢竟周教主和淩門主的故事，已經在江湖上傳了一年多了，是茶館說書人一直津津樂道的話題。

周慕察覺到他們明顯不怎麼相信的樣子，有些氣急敗壞，“再聽到任何人亂嚼舌根，别怪本教主不客氣！”

得，魔教殘暴嗜殺的名聲又坐實了！

周慕說完就怒氣沖沖地離開了，謠言或許不該在意，但當事人聽到還是有資格不高興的。

周慕越想越氣，自己一個明明隻喜歡女子的男人，為什麼被誤解為喜歡男的，還是一個這種卑鄙無恥的男的！

***

嚴客華追上周慕的時候，周慕的怒氣還未消，一看到人過來，就抓着人問：“嚴客華，你也覺得我還喜歡淩臨風？”

“那教主喜歡嗎？”嚴客華問得小心翼翼。

周慕直接無奈了，“本教主都說了多少遍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根本就是從來沒喜歡過！”

“從來沒喜歡過？”嚴客華有些奇怪，其實他相信周慕現在不喜歡淩臨風，但聽江湖傳言也好，看淩臨風與周慕的态度也好，怎麼也從未喜歡過，不過聽到周慕這樣說，嚴客華内心還是高興的。

不過下一刻，他就高興不起來了，隻聽周慕脫口而出，“沒錯，從來沒喜歡過！本教主喜歡女子，既然所有人都不相信，那等本教主回去就選找一個女子做教主夫人，就不信這樣還杜絕不了這謠言！”

“哥哥，你要成親！”嚴客華不顧一切地抓上周慕的手，他一直想自己的心思隐藏的很好，從未如此外露失态過。

“幹什麼？”周慕被抓得有點痛，想從嚴客華的手裡掙脫出來，但不料這人死命不放手，于是周慕隻好命令面前的人，“放手，我成親你不應該恭喜我嗎？”

嚴客華這才注意到周慕被他抓得明顯紅痕的手指，于是立刻松了手，愧疚地道歉，“對不起。”

周慕沒把這些放在心上，隻當嚴客華是對他過度依賴，于是攬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就算哥哥成親了也不會不管你的，之前答應你的還會做到的！”

然後周慕放了手，當真盤算起成親的事情來，還洋洋得意地對嚴客華道：“等哥哥給你找個漂亮的嫂子！”

周慕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行，淩臨風的事情搞得他不勝其煩，而且他本就喜歡美人，這不是兩全其美嘛！

反正周慕對成婚這種事情向來不在意，隻要看得上、不讨厭不就行了。

在之前的世界，周慕就是如此。他作為備受尊崇的武林第一人，不少的姑娘對其傾心，隻要周慕不讨厭便随了那些姑娘們的心意，将他們全部養在武林盟主的莊子，江湖上都說周慕好美人，養了三千後宮可比之皇帝，但其實他與那些姑娘們也并不親近。

周慕确實欣賞美人，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他更喜歡一個人待着，沒有人走進周慕的心裡。更多是那些姑娘們因此而開心，或許她們喜歡的也不是周慕，而是周慕帶來的地位、财富、名聲。

周慕其實并不懂真正的喜歡，在他看來，自己此前的做法又何嘗不是兩全其美呢？

周慕還在認真思考自己的計劃，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嚴客華憂郁凝視他的眼神，這眼神中幾乎都有恨意了，他有些恨周慕這種無知無覺的殘忍。

他從來沒有把周慕當成哥哥，當成親人，嚴客華心裡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對周慕是深入骨髓的欲念，是瘋狂想要占為己有的偏執。

先前以為周慕愛過淩臨風，認為自己或還有一絲機會的嚴客華，此時聽到周慕喜歡女子、想要成親的想法，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是喜是悲，喜的是周慕不愛淩臨風，悲的是自己本就毫微的機會徹底沒有了。

他更不敢朝前邁進一步，前面是萬丈懸崖，後面又何嘗不是萬尺深潭呢？他一個人立在高高的陡峰上，抱着自己一年來的固有執念，将一年前山洞裡的種種反複回憶摩挲，每一遍，都是窮途末路的痛苦，可這痛苦中夾雜着的一分歡喜甜蜜，又讓他捧在手心、刻骨銘心。

周慕剛一思索完，就感覺身旁人好久沒發出聲音了，一轉頭就看到嚴客華煞白的臉色，頓時吓了一跳，伸出手背就要觸到他的額頭，“客華，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