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瑩搖頭，“不羞啊，反正這裡就你我二人，你跟我說說嘛，你是不是喜歡周大哥？”

宋頌被吓了一跳，腦海中卻不由自主浮現大當家的模樣，大當家長的很是英俊，他早就知道了，大當家人也好，他也知道了，大當家胸膛鼓鼓囊囊，他還不知道……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宋頌的臉越發燒得慌，他擡手捂了捂臉，瞥見宋瑩臉上的笑，又立刻放下來。

“什、什麼喜歡不喜歡，你、你這個小丫頭，有沒、沒有廉恥心。”宋頌紅着臉批評她，但話說的磕磕絆絆的，倒沒什麼威懾力。

宋瑩手肘放在膝上，手掌撐着下巴，不解道：“又不是問我，我為什麼要沒有廉恥心？”

說完，她頓了頓，臉上浮現起興奮的笑意，“所以你真喜歡周大哥？”

宋頌不答，這小丫頭片子不知打哪兒學壞了，還調笑起他這個哥哥了。

但他不答，也不妨礙宋瑩自說自話：“肯定喜歡，我就知道。”

“你就知道？”宋頌一驚，沒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宋頌有些驚惶，他自己起了小心思自覺掩蓋得很好，也沒跟任何人講過，宋瑩怎麼知道的。

宋瑩笑着看着他，過了片刻才哈哈大笑，說：“因為我騙你的！”

院子裡沉默下來，隻有宋瑩的笑聲。

“宋瑩！”

院子裡一陣雞飛狗跳，幸虧今日寨子裡有熱鬧，沒人路過他們門口，不然隻怕也會好奇裡頭發生了什麼。

宋瑩坐在院子裡編頭發，臉蛋紅紅的，宋頌遞給她一杯水，臉上也有追逐過的紅潤。

宋瑩接過水放在地上，一邊辮辮子，一邊問道：“那你要嫁給周大哥嗎？”

宋頌抿了口水，道：“我說你這小丫頭怎麼一點不知道害羞呢，上趕着問你哥哥要不要嫁，傳出去我就沒臉了。”

婚嫁之事，哪有哥兒姑娘自己議論的，再說，大當家願不願意都不好說，他再臆想，豈不是頗有些不要臉皮。

宋頌撇了撇嘴，不太認可他的說話，但也知曉宋頌一旦鑽牛角尖就不出來了，她道：“那我不講了。可是你不講的話，萬一周大哥娶别人了呢？”

宋頌頓了頓，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真如此，那就說明我們沒緣分。”

末了宋頌起身，道：“時候不早了，你編完辮子我們就過去吧。”

穎姐兒成親，寨子裡要吃一天的席，就在曬壩，擺上幾十上百桌，除了打獵出去的都要去。

宋瑩自知說錯了話，歎了口氣。

頌哥兒重禮數，家中無長輩，若不是漢子主動提親，他一輩子都不會自己去問的。

*

是夜，十月的天已經不再是涼風習習了，晚上冷意翻倍，不過好在曬壩人多，坐得緊實，也不曾冷到什麼地方。

宋頌二人和李堯月宋雁雁坐在中間，更加暖和。

人還沒落座，桌上就擺了兩個盤子并一個碗，碗裡裝着瓜子花生還有喜糖，兩個盤子裡分别是豬耳朵、涼拌折耳根。

“這折耳根哪來的？”李堯月一坐下就看見拌好的折耳根，略有些驚訝地問。

桌上還有另外幾個相熟的嬸子嫂嫂，其中一個幫着準備菜式的阿嬷笑道：“這是宏小子親自到山裡去挖的。”

李堯月笑道：“倒是有心了。”

折耳根這時候還沒大規模發起來，要挖夠幾十桌的可不容易。

人坐滿了就動筷，宋頌夾了一筷子豬耳朵，還沒吃進去就聞到泛着甜甜味道的紅油汁的香氣，吃進嘴裡韌勁十足，他夾的這片還有軟骨，嚼起來十分香脆。

人一坐齊就開始出菜，先是蒸魚、筍子燒雞，再是膀、夾沙肉、粉蒸肉，再是玉米排骨湯，最後是一葷一素兩個炒菜，共十樣菜，涼菜蒸菜炒菜湯都上齊了。

宋頌吃了一筷子蒸魚，也不知是什麼魚，蘸上盤裡的酸醋汁，吃進嘴裡，魚肉緊實，酸醋汁開胃。

寨子裡向來不缺肉吃，隻是多是山裡頭的羊肉鹿肉，而席面上的蒸菜都是豬肉，許久不吃難免想念，席上都沒人說話了，隻顧着低頭吃。

蹄髈肉厚軟糯，裡頭瘦肉酥爛，筷子伸過去輕輕一夾就掉了，裡頭熱氣冒出來，和着熱氣，裹着濃郁的醬汁，瘦肉和肥肉一起吃，先是肥肉的肉香在嘴裡綻開，接着瘦肉吃起來頂飽又滿足。

這一口咽了下去，宋頌伸出筷子給宋瑩夾了一塊夾沙肉，她愛吃這個，隻是夾沙肉是按人頭算的，一人隻有一片，不過他不愛吃，他更喜歡吃下面鋪的糯米飯。

放了糖的糯米飯吃起來甜膩，和米飯的香味一直在唇齒間萦繞。

他擡起眼睛看了一圈，宋雁雁正用筷子戳着一小塊玉米啃，碗裡是滿滿的一碗湯，她身旁的李堯月夾了一筷子素菜就擱下了筷子。

宋頌低聲問道：“怎麼了，不合胃口？”

“沒有。”李堯月擺擺手，臉色有點奇怪，“就是沒什麼胃口，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