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沼開的地下賭莊并非是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賭莊裡面的玩法五花八門。那些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洞裡鑽的那些奇奇怪怪隻在志怪圖冊上見過的稀罕玩意,都能在賭莊買到。
以往鬥雞和鬥蛐蛐,都是民間街頭比較火熱的賭博。而三年前,這座地下賭莊悄然興起,現下能進賭莊玩的一般都是有身份的人。
下注的人根據賠率下注誰會赢,然後買主把自己買的貨放進安全網内進行雙方撕鬥,買主可以用蘆葦條去逗弄,輔助争鬥。這些新穎又兇殘的賭物滿足了那些有錢人的獵奇掌控心理,讓圍觀者不斷拍手叫好,加油歡呼,氣氛很是火熱。
而棠沼身為大明的皇室,權力的擁有者,她要的是第一手信息,絕對掌握的信息,同時也包括,制造信息。
棠沼叫了城柏到她身旁,同他低聲耳語了幾句,便有侍從禀報,棠沼聽完神色匆匆地趕了回宮。
……
樹林裡陰暗寂靜,樹幹苔藓地衣密布,這是一片望不到頭的密林,位于大棠的邊界處。在遮天蔽日的林中下方有兩個一白一黑的人影在緩步移動,黑色的人影晃了兩步後便倒了下去。
白影将黑影扶了扶。
“還能繼續走嗎?”
“唉,我不行了,你看啊,越往裡走這瘴氣越濃,我功力再好也撐不住這麼長時間啊。”
黑影說完往白影身上靠過去,不料白影身子一偏躲了開去,黑影倒在地上,嘴巴沾上了枯葉。
“巫姑娘!我說你這人怎麼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啊?我都這樣了你都不給我依靠一下!”
此時倒在地上憤憤然的黑影便是黑鷹閣的副閣主,顧琦月,而白影便是巫禾。
巫禾拿了一把匕首出來,削着手上已經有了形的木劍,她瞥了一眼地上癱坐着的顧琦月,冷笑道:“那麼你這個黑鷹閣的殺手頭領想必很有同情心。”
“我……”顧琦月被她的話噎住,反駁的話一時說不出,她算是知道了,臨行前藍柳跟她囑咐的話“話少沒事,話多噎人”是什麼意思了。
休息了半刻鐘,巫禾收起了匕首,将顧琦月喚起便又繼續往密林裡面走。
風在高高的樹頂搖晃着,發出一陣陣龐然緩慢的沙沙聲,像是頭頂移動着沙漠般的樹海。
巫禾突然間停了下來,目視着前方,顧琦月也看了看,并沒有看到什麼異常,便問巫禾:“怎麼了?前面有什麼?”
巫禾拿着木劍一指前方:“我們走的路變了。”顧琦月看了看身後做的标記,說道:“我們一直走的直線,路怎麼會變?”
“你看前面的樹木。”巫禾道。
顧琦月聽着一邊往前面看去,一看大吃一驚,前面的樹排列分布得極其整齊,在朦朦胧胧的霧霭中,依稀可見他先前在樹上做的标記。
顧琦月仰天長歎叉着腰問:“現在我們要怎麼走?”
巫禾不答,用匕首割下了一小塊身上披着的披風做布條綁在了木劍上,随後揚手将木劍往前方擲了出去。
木劍朝着直線的方向迎去,最後釘在了一棵正中的參天大樹上,劍柄上綁的白色布條迎風飄蕩着,在霧色霭霭的密林中有一種凜冽的聖潔感。
“走吧。”巫禾丢下話便朝着木劍的方向走去,顧琦月打了個哆嗦趕緊跟上,這裡的濕氣太重了。
“巫姑娘,我方才小小算了一卦,卦象不太好啊。”顧琦月跟在後邊沒話找話。
見巫禾不搭理她又說道:“此密林有險,且是大險,但你不用擔心。“顧琦月快走了幾步,追上巫禾的步伐,繼續說道:“此卦顯示有人能逢兇化吉。”
“那麼此人是?”巫禾無奈,随口接話。
顧琦月指着自己拍了拍胸脯笑道:“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巫禾面無表情敷衍道:“很好。”
一群應景的烏鴉從樹頂飛過,顧琦月看了看巫禾,又擡頭看了看天空,歎了口氣繼續跟上,停止了再沒話找話的想法。
就在此時,一聲古怪地讓人不寒而栗的慘叫,中斷了他們的步伐,巫禾快速做出判斷,給顧琦月打了個手勢便往聲音方向而去。
倆人一樣的速度前行,等快到了聲音發出地,慘叫聲又在另一邊響起,如此反複了幾遍始終尋覓不到慘叫聲源。
顧琦月累得叉着腰大喘氣道:“這,這不是辦法啊,不然我們,我們分頭行動。”
她們此時已經偏離了木劍指引的方向,林中的霧瘴愈來愈濃,巫禾沉吟道:“我們服下的除瘴丸隻有兩個時辰的功效,不可在此地多待。”
她一邊彎腰蹲下一邊示意顧琦月也同她蹲下,回答着她先前的提議:“瘴林之中分頭行動便是死路一條,你若是想被野獸咬破你的喉嚨分而食之……”
“動手!”
随着巫禾的話音落下,前方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顧琦月手上拿着一枚飛镖好不得意說道:“巫姑娘你看,這下是我咬下它的喉嚨。”
……
這邊棠沼急匆匆趕回宮中便奔雲樂宮而去,底下宮人來報時說的是戚安妃摔了,也不知摔到了哪兒,棠沼着急壞了。
前腳剛踏進雲樂宮,後腳便看見許太醫背着藥箱出來。
“微臣參見長赢殿下。”許太醫行禮道。
“許太醫無需多禮,我母妃如何了?”棠沼着急道。
許太醫回道:“回殿下,戚安妃摔傷的是手臂,臣開了化瘀的藥敷上半個多月便好,殿下莫憂。”
“多謝許太醫。”棠沼說完便急急奔殿内而去。
寝殿内,戚安妃正靠在床沿上,一隻手搭在被面上,手臂上纏着白色紗布。
棠沼不等宮女通傳便徑直走了進去,一眼便看見戚安妃手臂上刺眼包紮着的白色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