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大學生總是不缺夜生活的。

因此到了晚上，學校的燈火依舊明亮，學生從校門外回來的時候，還能看見很多小情侶夜間約會。

燕雪融和室友一起偏頭躲過一些正在親昵和接吻的大學小情侶中間。

卻在快要到宿舍門口的時候停下腳步。

白嘉楠一轉頭發現原本和自己并肩走着的人不見了。

回過身：“你怎麼啦？”

宿舍樓外面的路燈，柔柔打在少女素淨的臉上。

燕雪融微微擡頭，看着天空殘缺的月亮，有片刻的失神。

耳邊傳來的問候，讓她反應過來，對着室友笑了笑：

“我想起來圖書館還沒關門，我包裡還有一本書沒還呢。”

“哦哦，這樣啊那你快去吧！”

白嘉楠掂了掂手上的外賣盒：“正好！我去問問王書琴要不要吃！等你回來吃宵夜！”

“好呀。”

這自然是借口。

燕雪融沒有去圖書館，她先原路返回，從校園大道上繞彎。

“喵喵？”

從小木箱子裡鑽出一隻通體黑色的毛茸茸長毛小貓。

高冷地掃了一眼從旁邊緩緩坐在一邊石頭上，雙手無言在背後微微直起來撐着的女孩。

走到旁邊，快要靠近女孩的時候長長地伸懶腰。

拉長了一聲又嗲又軟的喵喵叫聲。

燕雪融忽然覺得有趣，想伸手摸摸，卻被黑貓躲開。

黑貓圓滾的眼睛和她盯了半天。

非常驕傲地撇開頭，在燕雪融的腳邊不緊不慢轉了一圈，然後跳上那塊寬敞平攤的大石頭，在燕雪融的手邊把自己爪子揣成一團卧下。

跟一塊長毛的毛茸茸吐司似的。

燕雪融又上去摸，對方扭開頭，但是那團黑色面包不動如山，絲毫沒有要離開的傾向，把她都看笑了。

她也沒繼續去打擾小貓。

就這麼靠着撐在石頭上的姿勢，往後擡頭，直直看着那輪彎月。

閉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

她已經說服了自己要理解俞文默對她的揣測。

但，她也是人。

偶爾被這麼說，在那個瞬間，她的心也會疼。

總不好回到宿舍裡再覺得自己委屈。

隻好出來散散心，讓月光将這些微妙的情緒帶走，再回去好好睡一覺，等明天再醒來，就當自己什麼都沒有聽見。

燕雪融看着月亮，偶爾低頭，就能看見黑貓的尾巴晃啊晃，恨不得上去又去抓兩把。

“小貓咪呀小貓咪，你為什麼都不會有煩惱呢？”

“好羨慕呀。”

“肚子餓嗎？要不要吃東西？”

“——你現在最大的煩惱……”

燕雪融瞪大眼睛，猛地回過頭，看見拿到如黃金雕塑比例一般的身影逐漸從漆黑中走出來，對上一雙眼睛。

“該是好好回去早點睡覺。”

燕雪融張了張嘴，當人在受到太大驚訝的時候，連思考都放棄了。

半晌，她磕絆道：“衡旭……？”

被叫到名字的對方，恍若沒有看見她吃驚又困惑的神情，雙手從容不迫地放進褲袋，睨向巋然不動甚至尾巴還放棄了躁動的搖擺而平靜圈住身體的小貓。

黑貓打了個哈欠。

“之前就是你給它喂的？”

猝然被提到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東西，燕雪融還沒有反應過來。

腦海中浮現過今天去見陳叔之前，她給小貓喂的廉價貓糧。

燕雪融眼睛逐漸睜大：“……你看到了？”

對方向她挑眉。

燕雪融：……

也就是說白天和貓貓自言自語說話的橋段也……

原本坐姿還自然的少女面色通紅，開口想說點什麼又不好意思說，拼命忍住想要用手把臉捂起來的沖動。

卻在這個時候忽然聽見衡旭開口：

“為什麼不反駁？”

燕雪融微怔。

擡頭，高大的男人一步步往前，黑影将她籠罩了起來。

衡旭又問了一遍：“吃火鍋的時候，為什麼你不反駁？”

明明對着他都敢嗆。

為什麼吃火鍋的時候反而一副安然接受、逆來順受的模樣？

這麼乖有什麼用？

連火鍋的肉都沒吃上幾片，怪不得看起來瘦成紙片。

衡旭嗤笑了一聲：“你們那，村子裡都是吃果子長大的？”

“……什麼？”

燕雪融沒聽清，但剛剛腦内那種奇怪的羞恥也因為衡旭的提問而散去。

她逐漸冷靜了下來，嘴邊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女孩臉上的紅暈尚且沒有褪下，讓微微勾起的嘴角多了兩分無奈卻也不失甜美。

“我能說什麼呢？”

衡旭皺眉。

燕雪融變得放松了：“他們也确實沒有說錯啊。”

“我那個時候是在看俞文默和你那邊，大學生，八卦點戀愛——很正常吧。”

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司盈嘴上說話不好聽，他從一開始就知道。

如果不是因為田哲光和他自小穿一條褲衩認識。

可隻要衡旭想起在他們離開之後司盈表面無意中說出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