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怎麼了?有急事?”
蒲雙玉聽到他毫無感情甚至是冷漠的問題,絲毫沒有被打消熱情,隻自顧自開始講起來:“你一聲不吭就回了國,也沒告訴我,我去你家十幾次都是空蕩蕩的,最後還是鄰居好心告訴我,說看見你前幾天拎了大箱子趕去機場,不然我還傻傻蒙在鼓裡等你呢——嘉棟哥,你回國去幹嘛了呀?”
走到二層小樓入口處,蒲嘉棟推開隻到他半腰處的栅欄,簡短回複:“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蒲雙玉急着問。
拇指按在門鎖上,咔哒一聲便解鎖,回到自己的住處,蒲嘉棟才說:“暫時沒計劃。”
一聽這話,電話對面的人更是焦灼起來,蒲雙玉聲音都變了調:“那就是不回來咯?!嘉棟哥——”
“現在溫哥華時間不應該是淩晨?”他絲毫不給蒲雙玉發火的時機,當機立斷道,“該睡覺了,雙玉。”
挂斷電話後,蒲雙玉又接着打過來幾通跨洋電話,但蒲嘉棟均沒有接起來,手機調至靜音狀态,給對方發了條短信,說要是再打過來,他不介意先拉黑這個号碼。
果然,蒲雙玉偃旗息鼓,不敢再鬧他了。
外面天氣稍稍放晴些,黑壓壓的烏雲散開,陽光穿過雲層,穿過青蔥的樹木,打散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道一條條斑駁的光影。
蒲嘉棟打開電視,連好遊戲機,拿出很久沒用過的手柄,随便挑了款單人解謎遊戲玩起來,等阿滕來敲門說晚飯備好時,這款小遊戲也剛好到最後一個關卡,他仍目不轉睛盯着遊戲。
阿滕也不急,得到準許後,悄悄走進來,站在沙發另一側看電視機。隻見蒲嘉棟遊戲手柄操控下的小人,靈活躲避即将撞上來的道具和僵屍,阿滕不知這遊戲如何玩的,但覺得蒲嘉棟像是提前了解遊戲攻略一般,幾乎沒怎麼停下過。大約十分鐘後,通關标識出現,這款遊戲被玩到盡頭。
“不會是第一次玩這遊戲吧棟哥?”阿滕問。
蒲嘉棟扔下遊戲手柄,站起來簡單做了伸展運動,邊說是啊。
阿滕朝他豎起大拇指,“這要是擱我還得研究半天怎麼玩。”語氣之中皆是少年的崇拜。
這也正常,阿滕這個年紀,有蒲嘉棟這樣的‘大哥’在身邊,總是不由自主地會有崇拜的想法,認為他就是自己的榜樣。
蒲嘉棟什麼也沒說,走過來拍拍阿滕的肩膀,說去吃飯。
他們雖和客人吃一樣的飯菜,卻不同桌,四道菜,嬢嬢還特地為蒲嘉棟準備了自家釀制的酒,小小一盅擺在碗筷邊,讓他嘗嘗味道好不好。
蒲嘉棟落座時,入住的一家三口已經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他随口問了句口味如何,便得到男主人的贊賞。
“原本我們還擔心本地菜系吃起來會不太适應,不過嘗了後覺得真心不錯,美味可口,辣的菜又香辣得恰到好處。”
女主人也笑眯眯說:“我們崔崔也很喜歡,是不是?”
崔崔的腳不住地踢着飯桌腿,滿嘴油光,點點頭。
蒲嘉棟牽起一抹笑,本就是客套話,他也不打算繼續下去,免得也惹客人尴尬。
阿滕拿着一直盛滿米飯的木桶走過來,問蒲嘉棟需要多少米飯。
“沒事,我自己來。”他拿過飯勺,想到什麼,随口問道,“做菜的阿嬷呢?去請她來一同吃。”
“阿嬷回家了。”阿滕撓撓頭,“她家裡還有兩個孫子輩,因為兒子兒媳去城裡打工了,所以家裡的兩個小輩都是阿嬷在照顧着。”
阿滕正說着,隔了兩桌,那邊崔崔忽然大哭起來,碗筷都摔在地上,吓了阿滕一跳。
男女主人輪番哄着兒子,卻适得其反,崔崔哭得更大聲,甚至開始踹桌子椅子。阿滕感到好奇,用餘光瞥着,而同桌上的蒲嘉棟像是沒事人,也沒聽到那邊的鬧劇一般,專注吃自己的飯菜。
“她的孫子孫女都分别多大?”
阿滕收回視線,“孫子十歲,在上小學,孫女要小一些,今年六歲。”
蒲嘉棟若有所思。
那邊崔崔的哭聲漸弱,戰火已轉移到爸爸媽媽身上,他們不知為何吵起來,崔崔哪見過爸爸媽媽這樣吵,頓時眼淚鼻涕都被吓得止住了,眼睛都不敢眨地看着自己面前越吵越兇的父母。
阿滕頭皮發麻,不太敢仔細聽吵架内容,弱弱地說:“棟哥,要不……”
蒲嘉棟兩耳不聞窗外事,夾起盤子中的清炒青菜,送進嘴巴前他說:“明天和阿嬷講,以後放學後讓孫子孫女來客棧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