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很早之前就認識孫曉薇了。雖然我們不是一個學校的,但是共用一個生活區,我經常會騎車去買水果撈,有一次學校路燈壞了,再加上下了雨,我沒看見她,就撞倒了她。我還記得那天她穿的是一條白色的裙子,很好看。”錢宇縮在床上,雙臂抱着腿,回憶着,“後來,我們好像很有默契,又在生活區的各個地方碰到,咖啡店、水果店還有食堂,她一直都是一個人,我也是。”
李躍有些好奇:“可是我們并沒有發現你和她加過聯系方式。”
錢宇點頭:“是的,每次都是無意中的碰面,我們兩個看到對方都覺得很有緣,但也隻是相視一笑,沒有交換聯系方式。”
“你難道沒有産生過這樣的想法嗎?”
“有,當然有,我每次都想着如果下一次見面我一定要問她要微信,可是我每次都是...每次都是等着下一次,每次都是等着下一次!”錢宇痛苦的抱着頭,“我要是早一點問她要微信,知道她就是熊瓊要約的人,提早阻止她,可能她就不會死了!都怪我!都怪我!我怎麼這麼沒用!怎麼就不敢跟她說話!”
孟陸上前按住他錘頭的手:“不能全怪你,畢竟也誰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緩了半晌,錢宇才繼續開口:“後來,我一直在忙社團裡的事情,連水果店都很少去,所以也就沒怎麼碰到她。直到有一天,熊瓊說幹得兼職發工資了,就買瓶洋酒,大家難得都在寝室,就又點了幾個外賣,聚在一起喝了點。喝酒的時候他說他遇到了一個女孩子,是隔壁學校的,長得很漂亮,家裡也很有錢,想追她,我們就慫恿她去表白,趙海還說,實在不行那就生米煮成熟飯,哪怕沒追上,好歹也是上過了,沒什麼吃虧的。一開始大家都當隻是一句玩笑話,一笑了之,但是沒想到熊瓊喝多了,居然真的做出了那種事情...”
“那天晚上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酒量不是很好,那天喝了兩杯很快就醉了,隻記得迷迷糊糊看到熊瓊出門,然後就睡了,直到第二天,聽到熊瓊給孫曉薇打電話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但是那個時候已經晚了,我勸熊瓊去自首,想着主動承認錯誤還能減輕罪行,但是他根本聽不進去,還指着我們說是我們慫恿的他,如果他出事一定會把我們也供出來。羅晨被吓住了,他大哥坐過牢,他知道勞改犯出獄之後在社會上的不容易,所以一直在求他高擡貴手,隻有趙海很冷靜,說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既然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不如幹脆把孫曉薇綁架了,再給她一個教訓,讓她沒辦法報警。”
“你同意了?”
“我當然不同意,一直在勸他們及時止損,一起去自首,但是趙海跟我說”
“于是你們就策劃了那場綁架行動?”
“對。”錢宇捂着臉歎氣,“趙海說我如果敢去自首,他們就把所有事情推在我頭上,讓我一個人頂罪。開學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和你們局長的關系,像他這樣的人物哪怕想要颠倒黑白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所以你同意了?”
“我沒有辦法...隻能跟他們去了。”
“你們是怎麼去的?”
“開車,趙海開的車,到了那裡,我和他在車上坐着,熊瓊和羅晨下去綁的人。”
“你們一開始就決定把人帶到賓館去實施LJ嗎?”
“不,不是的,一開始隻是決定找個荒郊野地,把人威脅一頓拍個視頻,然後放了就好了,但是趙海看到孫曉薇之後,就動了别的心思。”
“你那個時候知道被綁架的是孫曉薇嗎?”
“不知道,她的頭發披着,看不清臉,我隻是感覺有點眼熟。但是後來到酒店我才發現是她...那個時候藥勁過去了,她看到了我,我現在還是忘不了她的那個眼神,她就那麼絕望的看着我,直到被趙海他們拖到床上。”
“在此期間,你有想過報警嗎?”
“有,我有偷偷打過電話,但是還沒有接通就被趙海發現了,他搶走了我的手機,還打了我一頓,把我關在廁所裡。”
李躍沖孟陸點頭,據他們調查,當時确實有一通電話打進過指揮中心,隻是還沒來得及接通就挂斷了,等接線員再次打過去的時候已經是關機狀态了,當時接線員還以為隻是小孩子惡作劇。
“我被關在廁所裡聽着外面孫曉薇的哭喊聲持續了很久很久,直到後來她沒了動靜,門才被打開。我跟趙海說,我要去報警,我要讓他們都坐牢。但是趙海卻用我爸媽威脅我,他知道我爸媽在哪做生意,也知道我家在哪,我可以豁得出去,但是我沒辦法犧牲我爸媽。”
“後來你們又是怎麼聯系上的?”
“有天晚上我回寝室比較晚,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她,她在等我,讓我第二天在酒吧包廂等她。”
“根據監控顯示,你們在包廂裡待了二十多分鐘,都聊了些什麼?”
“她跟我說她受不了了,她要去找趙海他們攤牌,她要去報警,她要讓他們那群畜生都跑不了。我一直在勸她,我跟她說,趙海的勢力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哪怕報警了也不一定有用,讓她别犯傻,再忍忍,大不了等畢業之後,再告他們,然後出國躲躲。但是她跟我說她沒時間了,在我不斷逼問下,她才跟我說,她去了趟醫院,檢查出性病...”
孟陸抓到了一個細節:“錢宇,孫曉薇說要去報警的時候,你就沒有害怕過?雖然你不是主犯,但是綁架的事情,你畢竟也參與了,從犯也是會被判刑。”
錢宇的動作一頓:“我...但是我不是主犯,而且我都是被迫的,警官,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雖然錢宇停頓的動作很短暫,但是還是被孟陸覺察到了,他覺得錢宇還有所隐瞞:“後來呢?分屍那天你參與了嗎?那把剁骨刀是怎麼來的?又是怎麼藏到那座山上的?錢宇,你要想清楚,現在撒謊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