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的南城,像一副流動的畫卷。
暖黃的路燈飛速後退,與層層疊疊的霓虹燈牌交織成一片五顔六色的燈海。
車開進了古城區的街道。
南城經濟發展很快,卻最大程度地保留了千年古城的風貌。比起遊客,本地人才是夜市的主力軍,八九點過後才将将拉開南城夜生活的大幕。
燒烤攤的香味順着車窗飄了進來,依稀還可以聽見露天大排檔裡的笑鬧聲。
路口的街頭歌手正抱着把吉他自在唱着《斑馬,斑馬》。
擁擠的人群中有手拖手的情侶,有出來吃夜宵的一家老小,還有看起來剛剛下班的工作黨,有西裝襯衫的,也有穿着T恤大褲衩人字拖的。
程麥單手支腮撐在窗沿,一路看着從小到大的熟悉景色在眼前漸次閃過,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
可偏偏就有人不讓她平靜。
“所以現在是誰要你聯系方式都給了?”
池硯跟着她上車後就一直在等她說話,結果她倒好,直接後腦勺對着他把他當空氣,全程沒回過頭。
“我就納了悶了,集郵也要挑一下吧?”
想起這人招蜂引蝶的那張臉,她不鹹不淡地反問:“怎麼?你集過,經驗之談?”
“程麥。現在是在說你的事,别扯些有的沒的。”他臉色罕見地沉:“你知道人是誰在哪讀書工作是什麼樣的人嗎,名字都沒準是假的就加人好友。”
啰裡八嗦。
程麥不是很理解:“加個聯系方式而已,用得着這麼小題大做嗎?”
池硯冷笑,“你不知道男的最不缺的就是自信和聯想能力嗎。當場答應加好友,在他們眼裡那就等于你不反感,從而可以得出你有意願進一步接觸的推論,進一步可以推演出……”
凡事和數學扯上關系她都暈。
看他大有要接着扯出無數個遞進等式的架勢,程麥頭疼,直接打斷:“沒那個打算。”
當時她急着想走,大庭廣衆之下雖然那幾人不會做什麼過分的事,可在她第一次借口說沒有微信時,這幾個男生也沒有要放棄的意思,依舊笑嘻嘻地圍着她又要電話号碼。
為了快點脫身,她最後給了□□号,本來想着回來再删掉,但剛加上其中一個,就被直接拉走了。
“那我又不知道你會過來。我一個人,閑的跟幾個男的硬碰硬啊。當然是直接給個聯系方式先脫身再删掉。”
聽了她的解釋,池硯面如冰霜的臉色這才解凍一些,輕嗤一聲,“也還算有點腦子”。
沒笨到家。
“不然呢?”程麥沖他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不要老覺得我很蠢?世上不是就你最聰明的好吧。”
池硯渾身緊繃的肌肉跟着臉部表情一起松弛下來。他舒舒服服往後靠,閉眼假寐不搭腔,被她不滿地打了兩下才不情不願應聲:“隻要你别幹蠢事”。
雖然開學前最後一個周末夜晚過的并不算美妙,但一覺起來神清氣爽,程麥單方面宣布原諒了池硯。
她就是這樣,氣性大,忘性更大,吃一頓好的睡一頓飽的就差不多了。
開學和軍訓隻隔了一天,一切似乎都和之前沒什麼變化,除了身上的迷彩服已經換成了南禮附中的經典藍白色校服。
還有,座位上的變化。
班主任劉強看起來就不是特别愛管閑事的班主任,班會課開頭就先說了這事。
“我帶的班座位是一學期一換,現在呢,就按你們報道的座位坐着,先到先得嘛,很公平。”
“有正當需求可以提,但是像坐得偏看不清、跟誰關系好這都不算哈。還有,不是小學生了,有什麼事自己來找我,别麻煩家長。”
說完,他已經換到了下一頁ppt,可突然又停下,思考片刻後指揮道:
“等會下課,程麥你和張骅換個位。”
說完又提了另外兩對的名字。